柳宗元的《牛赋》
我国古代咏牛诵牛的诗词歌赋,不谓不多,而像柳宗元的《牛赋》写得这么诙谐有趣、寓意深邃的,却不多见。
一下笔,柳宗元就用十分简练的笔墨,如大写意般勾勒出了牛的声貌及其功用:“若知牛乎?牛之为物,魁形巨首。垂耳抱角,毛革疏厚。牟然而鸣,黄钟满脰。抵触隆曦,日耕百亩。往来修直,植乃禾黍。自种自敛,服箱以走。”接着话锋一转,开始替牛摆功劳、鸣不平:牛把粮食运到官仓,自己却吃不好;能让穷者富、饥者饱,自己却没有功劳报酬;有时陷入泥里,有时跌倒,常在草野劳作……
紧接着,柳宗元笔锋一转,弃牛写驴。羸驴“不耕不驾”却反而坐享其成,“腾踏康庄”,仗势跋扈。与牛生尽其劳,死尽其用,而“功用不有”的不幸命运,形成了鲜明对比。既衬托了牛的高尚无私,同时也鞭挞了羸驴的卑劣无耻。
最后,柳宗元通过牛虽有功劳,却没有实惠,羸驴虽无功,却坐享其成,用因果反诘的修饰手法,对牛的命运表示了深深的同情;另一方面,又用达观的哲理来告诫世人正确处理“功”与“益”的矛盾,“命有好丑,非若能力,慎勿怨尤,以受多福”,这就是说,千万不要怨天尤人、自暴自弃,还是等待接受老天的赐福吧。
这篇《牛赋》是永贞革新失败后,柳宗元被谪永州时所作。因此,不少学人认为这是作者以牛自喻,托物言志。得意之时,有修养的人不会自命为“牛人”,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失意之时,却能像牛一样忍辱负重、埋头苦干。不过,章士钊先生在《柳文指要》中却认为:“与谓子厚自喻,毋宁谓牛喻叔文(王叔文乃永贞革新之首领)之更为贴切。”首先“以‘人不惭愧,利满天下’,子厚不肯为己夸张到此”;其次,“又‘皮角见用,肩尻莫保,’子厚虽见羁囚,究亦不达此一绝境也”。见解尽管不同,但在牛的形象中,仍寄托着作者及其同道志士的高尚情操与感愤之情,则是毫无疑义的。
司马牛/文(《今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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