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聂与阮的那些事
偶然与阮结缘
老聂是山西省有名的三弦、阮演奏家,至今还担任着中国民族管弦乐学会理事、三弦专业委员会副会长。他是我的老乡,尽管他在省城工作,我在运城,但是相处五十多年了,彼此之间已非常熟悉。我们都是音乐人出身,都是搞民乐的。老聂会弹三弦,还会弹中阮,我会拉二胡,在音乐专业方面我们就多一些交流,一见面大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慨。由于工作需要,我们又先后调到了一个系统,他是我们这个系统省级单位的领导,但是他从来没有架子,同我们相处就像老朋友一样和蔼可亲,朴实无华。所以我就经常用“老聂”来称呼他。老聂呢,比我大几岁,经常叫我“小原”。这样一老一小的称呼,听起来非常幽默,谈起话来一口运城家乡话,显得非常亲切。
老聂在演奏方面获得过文化部国家级的表彰与奖励;在三弦乐曲创作方面,他同管晓军先生合作,创作了许多三弦作品,其中《绛州小调》被中央音乐学院纳入三弦教材。那么在阮方面,老聂究竟做了些什么呢?
话说20世纪60年代中期,老聂在老家稷山县杨赵公社下庄村小学读完四年级后,就转到新绛县城东方红学校上学,来到了父亲身边,学习条件也好了许多。当时只有10岁的他,由于从小在老家农村学打过花鼓,学过记谱,打节奏、记鼓点等方面都比较熟练。不久,学校老师就发现了老聂这个特长,先是让他加入学校洋鼓队,当鼓手。后来发现老聂在大镲、小镲和小军鼓方面的演奏特长后,又让他担任学校洋鼓队的教练。再后来,音乐教员段森茂老师推荐他到学校宣传队乐队学习中阮。就这样,老聂与阮的情缘便分不开了。
当时,东方红学校只有一把供教学用的中阮,老聂从小见到的三弦,其按弦的指板都是光秃秃的——平板,左手按弦到指板上,上下能滑,还能发出好听的音。而中阮的指板上嵌有很多音品,每个音,不管你怎么按,它都是那个品的固定音高。好奇心比较强的老聂对于阮又增加了更多的兴趣。随后,段老师把四根弦的定弦、音阶关系讲给老聂听,老聂边听边记。段老师还拿来一个塑料拨片,讲述弹与挑的方法,扶起老聂的右手,带着老聂手把手地教了一番弹和挑之后,老聂就开始正式接触这件乐器了。这一接触,就是一辈子。如今,60多年过去了,老聂还在热恋着这件乐器。
“三九天”练中阮的故事
从东方红学校音乐教员段森茂老师将中阮递到老聂手里的那一刻起,父亲的严厉训导也就集中到了中阮上面。就像老聂从小跟随父亲每天早上锻炼身体练习武术一样,“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也就成了老聂练习弹阮的最高准则了。可以说,老聂在东方红学校宣传队期间,几乎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天天如此地练习中阮。父亲规定,每天早上5点前必须赶到学校练习弹阮,别人吃不了的苦你要吃,别人受不了的累你要受。能吃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每天清晨都是父亲把他叫醒,背上书包,准时出门。
夜色下的学校大院里,漆黑一片,万籁俱寂。老聂摸索着走进学校宣传队小院,可宣传队所有的乐器都在王廷宾老师宿舍里存放着,怎么办?这么早,王老师还在熟睡,不好意思打扰。可是不打扰,中阮拿不出来,怎么练习?着急的老聂想了片刻,便壮着胆子上前敲门。拿到了中阮,老聂便长吁一口气,把它抱在怀里,心里想着终于把中阮搞到手了。在昏暗的灯光下,老聂弹了几声,就不敢再弹,为什么呢?因为夜深人静,中阮的声音还是传得比较远的。老聂怕琴声打扰附近居民休息,干脆就抱着中阮来到学校操场上转悠,寻找练琴的地方,最后选了一个乒乓球台,搬了几块砖作凳子,就坐到那里开始练琴。他右手练习弹挑,左手练习按音阶,由慢到快,边练边琢磨。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天天如此。让老聂记忆深刻的是:有一次,寒冬腊月,大雪纷飞,西北风呼啸。清晨4点多,老聂的父亲仍然叫醒了他,坚持让他风雨无阻地到学校练琴。告诉他“这就是冬练三九,练本事的时候”。那天也像往常一样,尽管大雪已经覆盖了大地,但是熟悉的路,熟悉的环境,老聂并没有害怕或者畏难、偷懒、打退堂鼓的意思。老聂抱着阮踩在雪地上往操场水泥乒乓球台子方向走,边走脚下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在雪夜里显得那么大。由于风大,雪花打在脸上,眼睛都睁不开。老聂放好书包,脱了棉手套,两手扶着冷冰冰的中阮,只好钻到水泥乒乓球台子下面的砖洞里避风雪。不一会冻得手疼,西北风吹来,感觉两手的皮都要冻裂了,疼痛难忍的老聂就止不住就哭了起来。哭过一阵后,发现没有人听见,也不见有人影,就边练边安慰自己,就不信练不好。三九天的西北风卷着大雪在呼啸,磨砺着老聂那颗天真、稚嫩的心……
第一次上台出演中阮独奏
1970年,老聂从东方红学校初中毕业后,正值新绛县地方国营长征织袜厂建厂,老聂有幸被厂宣传队选中,说是进厂当工人,实际上大多数时间是在宣传队排练。
1972年的初夏时节,厂里为了感谢平遥针织厂和山西针织厂在建厂初期的大力支援,决定派厂宣传队代表全厂职工到太原、平遥两地的老大哥单位去慰问演出,以感谢援建之情。在演出节目的安排上,特别安排了老聂的中阮独奏。
老聂独奏的曲目,是当时全国人民比较爱看的电影《地道战》的音乐选段。老聂弹阮的技巧,在当时来讲,是比较出新并效果显著的。首先是他在中阮上大胆地运用了各种和弦;然后是在右手弹拨上大胆地创造了大扫弦的技巧,烘托气氛,气势如虹,演出效果非常明显。在太原、平遥两地的演出中,场场都要返场,受到观众的热烈欢迎。特别是在山西针织厂礼堂的演出中,观众的掌声络绎不绝,让他连续返场了三次。观众的认可给了老聂很大的鼓励,他劲头越来越大,对于阮的感情也是越来越深。
大学深造,演奏技艺大提高
1977年,国家恢复了高考。老聂向专业老师求教、向师傅求教、向能者求教,经过了半年时间文化课的复习,艰难地背、记、写,苦练、攻关,于1978年9月考上了山西大学艺术系音乐专业本科。
大学四年的深造,对于老聂来讲,是从世界观到知识上的一次脱胎换骨式改造。老聂从小搞音乐,都是业余爱好,靠的也是机灵、聪明。到大学后进入专业学堂,许多专业课的专业术语像天文数字一样。老聂为了赶上同班同学们的进程,寒暑假不回家,过年过节都在学校。毕业前夕,经过全省层层选拔,老聂终于以三弦独奏的身份入选山西代表队,参加了文化部在山东济南举办的“全国民族器乐独奏比赛调演”,并且获得了文化部的表彰和奖励。因此,老聂也就留到了山西省歌舞剧院歌舞团民乐队。在省歌工作时,老聂在乐队里同时兼得三弦和大阮。可以说,老聂手里始终没有离开过阮的影子。20世纪80年代初,省歌从北京请了许多国家级的指挥来训练提高乐队的演奏水平。老聂就赶上了中央歌舞团指挥家朴东生老先生莅临省歌的乐队训练。记得当时朴老先生训练的曲目有大型民族管弦乐曲《泼水节》《北京之夜》等。弹拨乐声部里,特别是大阮声部、琶音和分解和弦的大量应用及其转调,使得乐曲的表现非常丰富,对于乐器演奏上的要求也比较高。
老年大学的阮老师
老聂退休后,到了海南儋州定居。当地老年大学原来开设有一个弹拨乐班,基本都是弹阮和柳琴的。当了解到老聂的专长之后,老年大学就聘请他担任弹拨乐班的教师。
2020年他还为老年大学撰写编著了《弹拨乐教材》(电子版)。在教学方面,由于阮同柳琴具有共性,特别是高音小阮,同柳琴的演奏方法、音域、音位、把位都极尽相同,所以他就以阮的教学为主。在教材方面,他自己创作、自编了近50多首独具海南地方特色、民族色彩鲜明的独奏曲和重奏曲。
后来,老聂根据舞剧《红色娘子军》音乐改编的阮重奏曲组曲演出效果俱佳,深受观众喜爱。他还改编了《黎寨夜曲》《三月三之恋》《久久不见久久见》《石头恋》《山楂树》《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等。老聂带着他喜爱的阮,投入地教他的学生,他想让更多的人与这个叫阮传统的乐器结缘。
原启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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