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2号 发表于 2022-11-20 09:36:03

薛瑄“龙门设教”

在王通“白牛溪设教”之后,到明代河津地域又出现了薛瑄的“龙门设教”热潮,并由此形成了著名的“河东学派”。

    薛瑄,是明初的理学大师,河东学派的缔造者,“关中之学”的奠基者。他对朱熹理学进行了务实的总结,在朴素唯物论的宇宙观和认识论的思想基础上,确立了系统的“实学”理论和学风,对明代“实学思潮”的兴起起了直接的先导作用。

    薛瑄出身于教育世家。他的祖父薛仲义,生于元末,由于战乱,不愿去做官,终生在乡里从事教育工作。他的父亲薛贞,做儒学教谕宫40余年,河汾门下,桃李芬芳。受其祖父和父亲熏陶,他始终把投身教育作为自己毕生的最高志向。他第一次受命到京后,即向朝廷请求:“愿就教职,以卒所学。”事实上,从他40岁登上仕途到76岁终老的36年中,直接从事教育的时间就有20年。

    出任山东提督学政佥事,是薛瑄从教生涯的第一步。在提督山东学政5年半左右的时间里,他虽然是以朱熹的教育思想指导自己的教育理论和实践,以《白鹿洞学规》规定的所谓“五教之目”、“为学之序”、“修身之要”、“处世之要”、“接物之要”等一整套儒家学说作为教育的基本内容,但却十分强调“致知而力行,居敬以穷理,由经以求道”的教育宗旨。他巡视学校,考察生员,“必先询其力行,而后及于文艺”。把“力行”放在首位,这是他坚持求实理、务实用的“实学”思想和学风的具体实践和运用。他还坚持因材施教,强调“诲人必随其才器成就之”,取其所长,不求全责备。他的首重力行、因材施教的方针,取得了显著的成效,以致“诸生感慕不已,至今谈及,辄皆下泣。无论老少贤愚,皆以‘道学薛夫子’目之”。

    薛瑄53岁(1441)时,被朝廷召回京师,先后升任大理寺左少卿、大理寺右寺丞、南京大理寺卿。大理寺是明王朝的中央审判机构。在这期间,他清廉奉公,忠于职守,为履行大理寺职责,敢于抗击权贵,伸张正义,为民请命,平反冤狱,乃至遭受杀身之祸而泰然处之。

    宦官专权是明王朝一大祸患。奸宦王振,凭借其玩弄权术的本领和曾侍奉皇太子读书的条件,很快升为司礼太监。他广植私党,独揽大权,诬陷贤臣,横施刑法,朝野内外皆惧其淫威而趋炎附势,甚至有大臣呼其为“翁父”。

    薛瑄到京后,有的大臣以时势所在为由,规劝他到王振府上去“谢其门”。他正色拒之曰:“安有受爵公朝,谢恩私室,我不为耶!”他既不拜会王振,又毫不留情面地退回王振为拉拢他而送的礼品。更重要的是他接连纠正了王振的党羽们所制造的冤狱大案10多起。王振怀恨在心,便以莫须有的罪名向朝廷诬告薛瑄。

    薛瑄55岁时(1443),朝廷下诏处薛瑄死罪,关进大牢。薛瑄在狱中“神色自若”,“手持《周易》,诵读不辍”。通正史李锡感慨地赞叹:“真铁汉也!”四川布政使司右参政许赞也赞叹薛瑄:“权势利达无以动其心,死生利害无以移其志。”

    王振阴谋杀害薛瑄,遭到朝野上下的不满,慑于公论民心,朝廷不得不免除死罪,“削籍放归田里”。

    薛瑄罢官回乡后,忍受着巨大的个人不幸,效法卜子夏、文中子诸先贤,“乐意不忘寻简帙”,“坐向空宅阅圣经”,发扬“河汾遗风”,设教龙门,讲学著述,一待就是6年多,这是他从教生涯的第二个阶段。在此阶段,他由《小学》以及《大学》,由“洒扫应对”到“精义入神”,逐步深入,循序渐进,把儒学思想发展到了更高更深的层次。他倡导的“不事言语文字,而必责诸躬行之实”,是对求实理、务实用的“实学”思想的进一步贯彻和实施。他采取的“问科举之学,则默然不对”的态度,表明了他厌恶科举辞章之学的一贯思想。在此期间,“秦楚吴越间来求学者以百数”,造诣颇高的阎禹锡也徒步由洛阳前来拜师求教,以致出现了“从教门外尘如海”的盛况。

    薛瑄61岁时(1449),又被朝廷召回京师,任大理寺右寺丞。67岁时(1455),他进阶通议大夫,为通议大夫大理寺卿。69岁春正月(1457),他又升任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学士,直文渊阁预机务。夏五月,又迁任礼部左侍郎。

    在这期间,接连发生了“夺门之变”、“杀害于谦”、“曹、石乱国”等重大事件,明王朝政局急剧颓变。在这种情势下,薛瑄抱着不与邪恶势力同流合污的决心,于1457年6月,连续三次上疏,决意告退还乡。当接旨获准后,他三日内即离开京城返回故里,并喜语人曰:“读书事今日才了!”

    就是说,他40岁时表示的“愿就教职,一卒所学”,矢志从事教育事业的夙愿完全实现了。从此一直到终老,8年多的时间,他度过了从教生涯中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段时光。

    薛瑄在河津县城南街路西原有一所住宅,他便在此进行设教活动,当时称作“南书院”,其后改称为“文清书院”或“文清正学书院”。其时,四方从学者日众,以致旅店市馆都容纳不下。这一时期他的教育特点是“拳拳以‘复性’教人”,并认为这是“程朱吃紧为人处”,即是说“复性”是程朱理学最重要的思想内容。这表明随着薛瑄晚年理学思想的高度成熟化,他的教育理论也进入了一个更高的境界,最重要的标志就是他已经全面形成了“复性说”的理论体系。正如他自己临终前赋诗所言:“七十六年无一事,此心惟觉性天通。”

    薛瑄是程朱理学的继承者,对程朱理学十分尊崇,但他并未因此而放弃对真理的追求和探索。理学思潮到明代发生了急剧转折,朱熹理学由极盛走向衰微,进而分化解体。这是明代社会发展的历史必然,也是明代朱学转变的历史特点。薛瑄根据形势的需要,对朱熹理学进行了务实的总结和必要的改造或修正。他指出朱熹所谓“理在气先”和“理气决是二物”的理气观是错误的,明确提出“天地间只一气”,“理只在气中,决不可分先后”的观点,在明代思想史上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在薛瑄的理学思想中,最具有价值和代表性的,是他在朴素唯物论的宇宙观和认识论的基础上,提出的“实学”理论。实学的“实”,是相对于“空”和“无”而言的。实学的对立面,就是空幻、虚无之学。实学的实质是经世致用,其学说不主“空”而主“实”,不贵“无”而贵“有”。

    薛瑄实学最显著的特色就是务实致用,反对空谈。他一贯强调,“千言万语只在实”,“人而不实,无一而可”,“为学不实,无可据之地”,故“人于实之一字,当念念不忘”。他在《读书续录》中更明确地指出:“读圣贤之书,句句字字有的实用处,方为实学;若徒取以为口耳文辞之资,非实学也。”“圣贤之书所载,皆天地古今万事万物之理,能因书以知理,则理有实用。不然,书自书,何以有实用哉?”他的这种“实学”思想特色,被人们誉为“笃实践履之学”,他也以“学贵践履”的“实践之儒”而见称于史。薛瑄的“实学”理论,对明代“实学思潮”的兴起起了直接的先导作用。

    薛瑄不仅创建了“实学”理论,而且身体力行,以“实学”学风教授学生,创建学派。他通过长期的教育实践,按照自己的实学思想和学风,培养造就了一批又一批的学者,创建了“河东学派”。“河东学派”经过数代相传,进而形成了包括“王恕别立一宗”的“三原支派”或“别派”在内的明代“关中学派”。山西省社科院研究员李元庆说:“河东学派,就是由薛瑄所创建,是以薛瑄思想学说为纽带而结成的明代理学派别。”

    黄宗羲在《明儒学案·河东学案》中记载了薛瑄的二传、三传直至六传弟子,其时间跨越正统、景泰、天顺、成化、弘治、正德、嘉靖等七代君王,历时123年之久,足见“河东学派”源远流长。

    薛瑄一生的著作颇丰,主要有《文集》、《读书录》、《读书续录》,另有《理学粹言》、《从政名言》以及《策问》等。其中“读书二录”集中反映了薛瑄毕生矢志求道的思想进程,是其作为理学大师最重要的学术成就。

    天顺八年(1464)薛瑄病卒,享年76岁,朝廷诏赠礼部尚书,谥文清,遣宫谕祭,命有司治葬,隆庆五年(1571)入祀孔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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