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酒赋 （明散文）—— 王翰

葡萄酒赋

（明）

王翰

洪武辛酉谒禹庙，有以葡萄酒见饷者，其甘寒清洌，虽金盘之露，玉杵之霜，不能过也。

饮讫颓然而醉。

觉而西山雨霁，新凉晚生，飏茶烟于鬓影，漱松风于牙齿。

于是命童子执笔书是赋以酬之。赋日: 有西域先生蔓硕生者谒安邑主人。

主人日:“何先生质性朴木，言腴而体丰，不动而能与人同，不言而能为人容，慕先生之风者能遗千乘之贵，味先生之道者可忘万钟之隆，且支派之繁衍，流泽之不穷者，其有自乎？”西城客起而揖日；

昔卯金氏之五叶，好逞兵而四征，广利之师律未戢，博望之使节已行。

吾皇考时方埋名遁形，韬光匿馨，荷聘帛之三往，竟上贡乎西京。虽一拔而遽起，冀中叶之是荣，尚未忘乎故土，尝含酸而寄情。

于是觐武皇于未央之殿，因上表而致名也。武皇见皇考中硕而外茂，气芳而德醇，日:“此真席上之珍也。”或待诏于上林，或备问于几筵，或与金母之桃同荐，或与玉屑之露同蠲。

东方之谑，因吾而逞其技；

相如之渴，赖吾以获其痊。

向使武皇能尽用吾皇考之道，必不祀灶而求仙也。

尔后，太原之蔓延，安邑之蝉联，吾能一说，将使百匹之帛可得，三品之职避迁。

叔达之行，以吾而表其孝；宋公之赋，因我而著其贤。

予小子诚中原之一枝，共大宛之一天者也。"主人日:“出处地望吾既闻之矣，请闻先生之为道也。”客日:“吾始也好甘言以媚人，畜阴冷以发疾。愧学道之不醇，方发愤以改习。

遵面生之遗法，亦禁水而绝粒；

讶刀圭之人口，疑骨脱而生翼。

其心也，湛然若止水；

其气也，盎然若春色。

挹之而不污浊，引之而不反慝。

先生向言质性朴木言胰而体丰者，实由乎此矣。

吾能使稜峭者浑沦，强暴者藏神，戕贼而机变者皆抱璞而含正，欲使区宇之人皆从吾于无何有之乡而为葛天氏之民也。

主人日:“善哉! 先生之为道也。”于是命仆执席具几,，百拜定交于先生。先生于是哑然而笑，欣然而谈，泛然而挹春江之波，湛然若临秋月之潭，噗九天之珠玉，蜚万壑之烟岚。

主人不觉心和而意适，体熏而心酣，颓然而就枕，不知明月之在西南。

觉而使童子执笔，记先生之良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