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了 （散文）——郭少华

冬的颜色渐渐褪去，春就闯进了门来。飘飘的雪花像昨日里一个美好的梦境，还有着让人回想的韵味。人们挥一挥衣袖，作别冬的梦幻，迎接春风的洗礼。

那风突然就温柔了起来，温柔得让人觉得它定是习得了川剧变脸的真传。凛冽的冬风仿佛还在脑海里呼啸，忽地一变脸，就成了和煦的春风，湿润里恍若还带着丝丝甜味。

走在街里巷道、胡同弄堂里，一个拐角、一个转弯，突然那么一簇鹅黄就映入了眼帘：新鲜稚嫩的迎春花儿捧着笑脸儿开放，那么动情、那么欣喜地带给我们春的讯息。噢！是春来了呀！

春风好像只是眨巴了一下眼，只是咧了一下嘴，它的快乐就洒满了大江南北，洒满了江河湖泊和辽阔田野。冰河都在解冻，清凌凌的水混合着冰凌碴子缓缓地往前流，流走了旧年，“呼啦啦”地唱着新一年里春天的歌谣。那冰凌碴子摇头晃脑地打着旋、转着圈，听着歌儿迷醉在了汪汪春水的温情里。

潜在水底的小鱼儿，应该是听到了春风的呼唤，三五成群地在水面上负冰而游，姿态曼妙、颇有趣味。田野里的冻土在苏醒，那干枯草叶上的冰霜，早被春风温柔的手儿抚去，被春日的温煦暖融，沿着丝丝缝儿，渗入了干裂的泥土。茫茫原野上，就渐次地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绿，“草色遥看近却无”。春，是在严寒的冬日里，缓缓孕育而来的。

一个人漫步在河岸，柳枝轻拂，拉近枝条来看，有着新鲜初放芽的绿，如点点花苞。再看那新绿叶儿并未全绽得开来，似一个个小小的婴孩儿一般，正裹紧在了襁褓里。它们是在等待春日里的风再温柔一些吧！忽听得“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抬头望去，高高的柳枝上正停歇了两只灰毛蓝尾的小鸟儿，在亲昵地互相用喙梳理着羽毛，那份甜蜜又给这初春的景致，平添了几分温馨。

穿过曼妙柔软的枝条，向河对岸望去，那里是一垄一垄的田地，农人们已经开始春耕。牛儿的“哞哞”声此起彼伏，能看到它们的尾巴自在随意地晃悠着。农人手里的响鞭在空中甩起，声音那般清亮，应该是对春天的礼敬吧！

沿着河岸往前走，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小路的尽头，零星地散落着几户人家。远远看到，有一户屋前种了几树白玉兰，枝头正开着几朵。往前走近一些，只见花儿素洁如玉，白如月光。此时，从院子里走出一位恬静娴雅的女子，轻轻从枝头摘了一朵，随意插于鬓发间。大抵是觉得我在看她，她扭头冲我粲然一笑，露出白亮亮的牙齿，同她头上的白玉兰花一般皎洁。随即，只见她一闪，就进了院子，门扉被轻掩。

我突然就愣了，只觉得眼前有繁花一片，绚丽芬芳，四野里是花，房前屋后都是花。我想起汪曾祺的那一句“你在花里，如花在风中”。我只是觉得，春天——它是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