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的日子,街上满是人。每年的腊月,年年如是。 街边摆着萝卜、白菜、枣儿、核桃,挂起来的年画、对联、灯笼,火红一片。人们在街上游逛,不到除夕,年货天天可以置办。 年一天天近了,传闻有疫情。手机里每天传送无计可数的信息,真言还是谣传,无以分辨。 除夕前一天,武汉封城,这个信息证实了,图片上见的全是防护衣。出门碰上一邻居,说刚才去药店,口罩卖完了。想着我每天宅在家,信息真是封闭,又想或许没有说的那样严重。经邻居提醒,我也寻到药店,果然口罩难以买到了。一溜的街,见药店就进,听的是一样的话:没有了。有的店员还会加上一句:早卖完了。潜台词是:现在才来! 除夕那天,有传闻说有人在一家烧鸡店买了只烧鸡,查出有症状,已送医院。又说那家烧鸡店关门了。消息是有,除夕夜,一样地烧香,一样地吃饺子。 大年初一,像往年一样吃过早饭,准备回村拜年。我从家里寻得细棉布口罩,一人一个。刚要出门,接到家里的电话:不要来了。村里布告,不让回村拜年,村里人也不串门走访。 接到电话,一时间松懈,又觉着家里有老人,还是决定回村。想象中,村里还如以往,大人小孩喜气盈盈。车到村口,巷里没有穿新衣的小孩,也不见走动的拜年人。到婆婆家,见有一两个兄弟来,不像往日欢天笑语,有的也如我们一样,戴着口罩。 回城,一路车辆稀少。小区内寂寂,大小道路,不见人影。前排后排的楼,静默地一个个窗户洞开,人们在家做什么呢? 大年初二,消息传村里开始封路。一辆三轮车上,放着一个写有“外来人员,禁止入村”的牌子,一个年轻人左手戴红袖章,手里紧握红缨枪,图片有点滑稽。有的村口值班人戴红袖章,坐在桌子前正登记进出人员。更多的村口,站岗两三人,拉一红标语:“抗拒新型冠状病毒,严禁外来人员进村”“少出门,多居家,网络拜年乐大家”等。这样严加把守,春节里走亲戚当然免了。坐在房内看窗外,喜鹊似也乖了很多,不见也听不得叽喳。一辆辆车安静地停放在楼下,像黑白色长短不齐的牙齿。 大年初三,村民在村口搭起了帐篷,有驻扎迹象。有消息称武汉一家医院提醒,明后两天是爆发期,大量潜伏期患者会表现出来,望大家近一周不要出门。 初四,邻村有前几天出外一乘客开始发烧,入住医院。病菌已到家门口,微信有图片发来,120急救车从封路口奔驰而过。当疫情到了眼前,这是可怕的。果然,有新的标语出来,“发烧不说的人,都是潜伏在人民群众中的阶级敌人”“现在请吃的饭都是鸿门宴”“不聚餐是为了以后还能吃饭,不串门是为了以后还有亲人”……这些决绝而深情的话语,入心入肺,句句敲醒梦中人,传递的是一家亲的兄弟情谊! 初五,街上有警车劝散在街上游逛的人员。更有公告:县各城区内于今日24时后所有路口红绿灯,除特种车外,私家车禁出。这天,又有消息称:此后五天内,不得出门。有小区贴出公告,限制小区人员出入时间。有一微信图片,一位老人用橘皮当口罩。那时,看着黄澄澄的橘皮,捂在口上,想象中那感觉还真像有人说的,内层湿润,防止细菌还润肺。 慢慢地,随着一个个疫情消息,楼前楼后不见人影、不闻人声。看外边那空荡荡的,真不知道小孩子是怎么被家长说服的。这些孩童,似乎一夜间长成大人。大家小心翼翼商量好一般,各自宅在家里。 宅在家里,我觉得挺好,有看不完的书或打不完的字。这是向往的生活呀。这样足不出户到正月初十,我也有一种想出去透一下气的需要了。可是,我不仅没有口罩,买消毒液也没赶上趟。趴在窗口,我望见窗外等待发芽的树枝儿,望见那平坦寂寞的路面,似乎看见那或远或近看不见硝烟的战场。微信图片每天都有穿白衣的使者,他们在所在的阵地奔跑着、忙碌着。他们一个个也都有妻儿老小,他们忍痛割爱献身在第一线场。我记得有一则丈夫望着备战开拔支援前线妻子的背影,掩面哭了。一个男人当着众多相送的家属,他顾不得难为情,那是多深的情感!这个画面深深地打动了我。那眼泪谁能说得清楚呢?它里头有疼爱,却也有骄傲;痛苦着,却也怀揣幸福,仅只为他有这么一个勇敢地走向一线的妻。我看了一遍又一遍,我的眼泪像那个送行的丈夫流出来。男人怎么就不能哭?那是要去战场,那远去的是他的亲人啊!有战斗便会有死亡,而有的人就这样迎风而上。 每个时代都有勇士。他们是社会的脊梁,是世上最可爱可敬的人!我们每一个人,当国家和人民需要你的时候,能不假思索、毫不推诿地站出来,勇往直前,那么,这个人活着是有意义的。 这是个寂静的春节,却也是个战斗的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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