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ign=center][font=宋体][size=4]小 雪[/size][/font][/align]
[font=宋体][size=4][align=center]□王建文[/align]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每年小雪这一天,我都独自呆坐一整夜,22年了,今夜依然。

22年的时间其实很短暂,小雪留在我记忆里的模样永远还是傻傻的20岁。想起那时候,她给我煮熟的鸡蛋,怕凉了,用手绢包好后,还向学校看门的老头借了顶棉帽子裹着。我一看到黑乎乎、油腻腻的棉帽子后,就扔了,不知道里面有鸡蛋。看她不知所措的样子,记得我当时都笑岔了气。每次我和哥们吃饭聊事,小雪静静地坐在一边,看我的眼神很迷离,样子傻傻的。

总能回想起她的笑,略显苍白的脸上无法遮掩盈盈笑意,用手遮住脸的上半部分,能看出薄薄的嘴唇紧抿着在笑、腮边两个圆润的酒窝也在笑;用手遮住脸的下半部分,细长的眉毛在笑、弯月一样的眼睛在笑。可我总觉得她傻,傻得整天只知道看我的脸色。我和朋友天南海北侃大山,她静静地坐在一旁织毛衣,手里针线翻飞,时不时抬臂扯一下毛线,侧头抿唇对我们笑笑。

22年了,潜意识里,总觉得每个织毛衣的女子,必定是一个娴静、柔美、清丽的少女,就如同我一直固执地认为英国民歌《斯卡布罗集市》里,那个痴情等待着去斯卡布罗集市路人捎口信给情人的少女,一定身穿一袭白色长裙,在风中衣袂飘飘,而映入脑海的画面里,最恰当的,就是小雪。

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段寂寞的行程,从没心没肺的洒脱出发,我错过了一生中最美的风景,归宿是一泓汇聚眼泪、清澈见底的忧伤。耳边,小雪的声音还是轻轻地,如微风过耳,但擦过脸颊留下的却是痛彻心扉的疼。

后来,我曾问过她父亲,小雪的忌日到底是哪天?她父亲说:走了的就走了,活着的还要好好活,老惦记着不是个事儿。说话的口气很像小雪。

再后来,我自称是个无心行者,走一路,看一路风景,洛阳街头、聊城小镇、延边防川、湘阴埠头、海南新港码头、新疆戈壁滩、西藏狮泉河、格尔木盐海、天水麦积山……曾不止一次独自出行。

那件当初只是试穿了一下的毛衣,我一直带在身边,等到小雪这天,我再穿上,一直固执地认为,过了小雪就是冬天,穿上那件毛衣,就不会再冷了。[/size][/fo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