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ign=center][font=宋体][size=4]祥和大院的老龄人[/size][/font][/align]
[font=宋体][size=4][align=center]□张旭林[/align]
我的住宅旁边,是一座职工家属大院。在市民密集、住宅拥挤的城区里,此院是少有的宽敞、宁静之处。步行院子一圈,足有300米。院子周围长着粗大的桐树、杨树;偌大的院内是平展的水泥地面,设置了各种体育器材和长长的坐凳,供大家健身和休息之用。

这样的好环境,自然吸引着我这个邻家老汉成为这里的常客。

院里的楼房多数较老,住的年轻人本就不多,出去上班后,就剩下一些老年人。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这个老汉与他们接触、交流,去的多了,就成了熟人和朋友。

这些老人中,除了少数的60多岁和90多岁之外,大多数是年逾七旬和八旬的。在过去的年代,能活到这把年纪便十分稀少,而如今这样高龄的人,已随处可见、十分普遍。

由于珍惜如今的好日子,老人们都特别注重身体保健,一年四季总能看到他们活动的场景。有的结伴练太极剑、做老年操;有的在健身器上扭腰、压腿;有的沿着人行道步行……练累了就坐在一起拉拉家常。有一次我听见几个老太太这样闲谝:这个说她的儿子常给她买新衣服;那个说女儿常给她送好吃的;这个说儿媳妇常给她洗衣、做饭;那个说工作了的孙子常给她寄钱。说着说着便开起了玩笑——这个说:“看你头发梳得这么光,穿得这么亮,还想再嫁人呢?”那个说:“那你就给咱找个对象么。”这个说:“说是说呢,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的样,就是搭赔几万元,都没人要!”那个说:“要的人有的是,让宋丹丹把你介绍给她隔壁那个见人就浑身发抖的脑血栓老汉,他保准要!”顿时,大伙笑成一片。

说到“脑血栓”,大院里还真有几个患这种病的老人,他们虽然患病在身,却十分坚强,每天一大早就在院子周围步行,最少要走八九圈,算起来将近三里路。有意思的是一个老人左腿不灵,迈步向左摇;另一个老人右腿不灵,迈步向右摇;还有一个双腿打弯,拄着拐棍,咯噔咯噔地直走。有一次,三个人一起向前走,一个左摇,一个右摆,中间的那个用拐棍有节奏地敲着地面,好像歌舞团的指挥员打着拍子。虽然是病态的模样,却让人因他们与病魔抗争的精神,而受到激励和鼓舞。

距大院三四里有一个早市,途中要经过两个十字路口,有一个长长的大坡。每天清晨,大院里总有一些老太太去那里买菜。去的时候,都推着小轮购物车,过一阵儿,车上便装得满满的归来,生的、熟的、五颜六色,煞是好看。我问她们为啥不就近在跟前的商场采购?回答是早市的东西多是村里的农民自产自销的货,既新鲜又便宜,多跑点路,能省几元是几元嘛!其实这些老太太并不缺钱,有的尚有退休金;有的虽没有,而其丈夫却是工资不低的离退休老干部,且还有儿女供应。之所以如此,是这一代人经历过苦难的岁月,养成了生活节俭的习惯。她们不仅自己走远路去早市购物,还常常为走不动的、有病的老伙伴代买。捎回东西后,凡是钱数不多的,这个要付钱,那个不要,推来推去,情意浓浓。

一般来说,村里的乡亲们比较朴实、淳厚,谁家过个红白喜事,大家都去帮忙;谁家有了病人,邻里都拿上东西前去看望。相比之下,来自四面八方的城里人就住在一座楼里,甚至隔壁、对门的人都很少交往。而这座大院的老人们却关系密切。那天我去看望一位动了手术的老太太,刚坐下不一会儿,就接连有几个同龄人也来看望。这个热心安慰,那个嘱咐她如何保养,十分友好。

人常说“人老惜子”,大院里有不少为儿女“看孩子”的老人。一茬娃娃长大进了幼儿园,又出现了另一茬娃娃。老人们不仅喜爱自家的娃娃,也喜爱别人家的娃娃。自家的娃娃拿着好吃的,就教给他们分给别的娃娃。不带孩子的老人看见谁家的孩子都高兴地逗一逗,孩子嫩声嫩气地喊着“爷爷”“奶奶”,老人们答应着,别提心中多滋润了!

大院里有一条家养的小母狗,名叫小黄,虽然不是品种名贵的宠物犬,但浑身金黄,特别是一双眼睛明亮,令人爱怜。我经常给它喂些肉皮、碎骨头及熟红薯等,荤素兼有,它便视我为亲人。每当我进了大院,它就飞快地迎上来,蹦蹦跳跳地跟在身边。除了我,院里的一些老太太也常常喂它,它是大家爱见的“小公主”。但它却是爱憎分明的,如果看到陌生人进院,立即横眉竖眼地追着人家汪汪乱咬。

院里的许多老先生,喜欢在报刊、电视上关注国内、国际新闻,每每聚在一起,就很有兴趣地议论不休。

春夏秋冬,日月交替,年复一年,大院里饱经世事的老人们,由苦到甜,如今过着平安、祥和的日子。[/size][/fo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