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ign=center][font=宋体][size=4]不过是深夜正好你在[/size][/font][/align]
[font=宋体][size=4][align=center]□白简简[/align]
我认识H先生时,临近毕业,正焦头烂额地找工作,而H先生恰好是一家媒体的主考官。那家公司在家乡。

H先生问:“你想要的生活状态是怎样的?”我答:“工作需要效率,空余时间可以琴棋书画诗酒茶;生活需要质量,纸要好的,墨要好的,连窗外的那树桂花都要香得浓淡相宜。”就这么认识了,不过我最终还是留在了北京。

我和H先生都干着一份需要熬夜的工作,所以每当夜深人静,看着微信上的朋友一个个安歇了,能聊的也只有他了。没得挑,那就聊聊吧。可能因为时间原因——深夜,加上身份原因——文人,我和H先生一开始的对话内容就十分深度,跳过了今天吃什么、天气真不错之类的寒暄,直接杀到了午夜情感热线的范畴。

我:“男人为什么爱自由?”H先生:“猎手是男人从原始社会带来的天生职业,自由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权力也是义务。一个猎手整天在洞穴里呆着不出去,母系社会也容不下你。”

两人都把对方当成了当地的新闻发言人。我每天从H先生那里知道家乡的变化,第一个柳芽、第一枝荷花、第一场秋雨、第一场冬雪;而H先生最喜欢听的,是我讲的北京——那是他因为种种原因没能来工作的地方,寄托着他残存的职业理想。

聊得多了,年纪也相差不多,男未婚、女未嫁,按照言情小说里的节奏,就该上演一场异地恋的戏码了,再不济也得是一场“襄王有梦神女无心”的苦情剧。可现实中,哪来这么多泛滥的感情。聊了快一年,过年回家时,我约H先生见个面。可对方深夜才下班,一次也没约成过。

工作了四五年,我有了四五个要好的新朋友,租过两次房子,相过一次亲。H先生升了职,掉了头发,酝酿过一次未遂的辞职。彼此变化很多,但午夜漫谈仍在继续。我们对彼此来说是这样一个存在:无牵挂——几个星期不聊也不觉得少了什么;夜晚想说话时,对方都会在——当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工作。

有一次,我问:“我们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呢?是不是心灵伴侣呢?”H先生答得直白:“不过是深夜正好你在。”

在相去万里的两个城市里,有人深夜等着,就算等不了多久,也是极好的。这个事,有关年华,无关心灵。[/size][/fo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