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ign=center][font=宋体][size=4]花 娘[/size][/font][/align]
[font=宋体][size=4][align=center]□袁有生[/align]
花娘人好,心地善良,长得俊秀,还贤惠能干。我从小就喜欢她,她对我非常亲昵,宠着我长大。

花娘7岁丧母,9岁丧父。她和弟弟相依为命,缺吃少穿苦度日月,尝尽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她18岁嫁给我对门的伯伯,夫妻恩爱,男耕女织,勤劳度日。可是好景不长,19岁的伯伯在花娘的支持下,加入中国人民志愿军,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

丈夫到部队半年后,她生下一个胖小子。好不容易熬到第三个年头,她得知丈夫提升为连长时,高兴得彻夜难眠,苦苦企盼亲人平安归来。然而等到大部队回国后,丈夫探亲只停了7天,那情景成了花娘一生一世最幸福最荣光的美好回忆。

部队后来转战云南边防,对门伯伯多次立功受奖,当上了营长。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当花娘接到丈夫阵亡的通知书时,一下子瘫倒在院子里。她成天在院里转圈圈,根本没有心思烧火做饭,孩子饿得面黄肌瘦。孩子的奶奶和大伯看在眼里、疼在心窝,把孩子接来抚养。过了几个月,花娘神志清醒后,想接孩子回家,可孩子大伯找人上前传话,劝告花娘趁年轻改嫁,孩子由他抚养成人。

想儿的滋味让花娘如同剜心一样,她天天拿着好吃的坐在门墩石上,等儿子见上一面。孩子上学后,她到学校门口嘘寒问暖给点零钱,望着孩子走进教室,还久久不愿离开。她凭着顽强不屈的毅力,守护着烈士的血脉。

1958年以后,她抽空就割草养羊,喂猪卖钱,关心娘家兄弟和贴补孩子上学。她一个人独自生活,我们这些小孩子总喜欢到她家玩耍,吃点瓜桃梨果、油炸馍片。邻居们上地干活、出门赶集,都很放心地把娃交给花娘,她成了义务保育员。

1960年家家都缺吃少喝,花娘常常把她省下的豌豆面馍塞到我的衣袖里,还有红干枣、柿子皮,使我在那困难年代免受饥饿之苦。花娘的屋檐下有一口三丈六尺深的水井,一下雨她就收得满满的。遇上久旱无雨的季节,大井辘轳绞水绞上来的是黄泥水,人们便挑着水桶、骑上自行车到黄河边带水。为此花娘晚上就把门户大开,让左邻右舍和家中没有男劳力的老弱妇孺,到她家挑上几担水。

在花娘的鼓励和教诲下,我也光荣地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她说七尺男儿就应该立志保家卫国,宁叫亡在阵上,绝不躺在炕上,对我的一生影响极深。

上世纪80年代后期,经济稍有宽裕,她把积攒下的优抚金交给儿子,千里迢迢搬回了丈夫的遗骸。手捧疆场忠魂骨,原是花娘梦中人。第二天,她就让儿子请来摄影师。她搂着红包裹和丈夫那英俊威武的军官照片,拍了张唯一的结婚照。

现在,每逢八一建军节和路过花娘门前时,我就不由得想起这张特殊的结婚照,心里总是酸酸的。

花开叶落,花娘已离开我们20多年。我要告诉花娘,今天祖国更加强大,家乡更加美丽,人民幸福安康,您的眼泪和伯伯的热血没有白流,祖国越来越好了。[/size][/fo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