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ign=center][font=宋体][size=4]拥抱冬日不觉寒[/size][/font][/align]
[font=宋体][size=4][align=center]□梁孟华[/align]
时间过得真快!

春天,还没来得及与盐湖边、南山畔的油菜花合个影,夏天便汗流满面地跑来了。

夏天,还没来得及揩干流淌在脖子上的汗水,便听到窗外有人嚷嚷着要结伴去看红叶了。

秋天,还在踌躇着是去夏县的泗交踏秋色,还是去平陆的马泉沟拾风景,纠结半天中,全城施工,又到了送大暖的时节!

冬天,就这样任性、不限号,不限速、不打招呼,一阵寒风刮过,一片黄叶落过,一场雪花飘过,条山矮了,黄河瘦了,冬就铁青着面孔急吼吼地走来了……

冬天来了,就意味着“年”的时光旅行也快到站了。于是,北风敲打着窗棂开始拉响列车到站的“汽笛”;叶子飘向大地开始出站前的例行“检票”。每到这时候,人们都开始忙乱起来,忙着盘点一年收获,忙着总结这、汇报那……

每到这个时候,我便想起小时候冬天吓人的模样:白天,上着破棉袄,下穿大裆裤,猫着腰,袖着手,流着鼻涕巷道走;晚上,幽灵一样,从裂了的墙缝往里挤,从破了窗户纸的洞洞往里钻,掀你的被子,熄你的灶火,凉你的热炕;或折几根粗壮的树枝扔在你的院子里,或在你的窗户上扬几把尘土,或在屋顶吵架、在天空撒泼。那时的冬很不厚道,即使对孩子们也不放过,把雪下得三尺厚,让你拔不出脚来;把冰冻成溜冰场,免费让你三步一小跤、五步一大跤,跌得鼻青脸肿,摔得怀疑人生。这都不算,还要撕你的脸、扯你的耳、挠你的脚,让你的耳生冻疮流脓,让你的脸肿得像猪头,让你的手“发酵”如馒头,让你的脚痒到三月桃花开……即使这样,我仍然钻在门背后划杠杠、数日子,看看过年还有多少天,每天都向往着腊八节的那碗馄饨,期待着腊月二十三的糖瓜,除夕前母亲的油锅,除夕夜枕边的新衣,以及第二天的那挂小鞭……

寒风中的期待,总让人温暖;贫穷中的守望,总感觉那么富有。冬天的田野,如产后的母亲,完成“春种夏长,秋收冬藏”的神圣使命以后,疲惫而惬意地蓬松着。连那些摘过棉花、收过玉米穗后的枝枝秆秆,也在风中、雪中引以为豪,高傲地摇摆。让我最难以忘怀的,唯有那奔跑忙碌在寒风中的父兄拽着棉花秆、刨着玉米根、拉着架子车的单薄身影,还在诠释着严冬的力量,让生命在背负风雪的四季轮回中多了一份凝重。就这样,我们在父母的陪伴下,亦步亦趋,从一个冬走向另一个冬,从儿时的冬走向青年的冬;随着时光的流失,脱离了父母的视线,又从农村的冬走向城市的冬,从青年的冬走向中年的冬。诗曰,“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那么我要说,“冬若有情冬亦老,心中有暖何惧寒”。

冬日,一片落叶便是一个生命故事的演绎,一朵雪花也是一场季节的深情诉说。走过一道道山来一道道水,经过一场场风来刮过冬,每一次聚散,每一次离合,都是一段往事,都是一段成长,都是一段故事。

今天,我起了个大早,梳着油光水滑的傲娇发型,身着笔挺有型的轻柔棉衣,脚蹬能照出人影的新款皮鞋,脚不沾泥,衣不带土,既有风度又有温度地龙行虎步在西街的车水马龙中,每迈一步,仿佛都能走出岁月变迁的风云来;每踏一脚,似乎都能踩出乾坤大挪移的气象来。每当这个时候,我便恨不得把冬天的风搂在怀里暖一暖,用对苦难的谅解把她焐热;恨不得接住飘在天上的雪花捧在唇边吻一吻,用对冬日虐我千百遍、我待冬日如初恋的态度把她融化!

于是,站在风中,与冬对视,站在年头,与往事对话。

我想:“心中若有向阳花,拥抱冬日不觉寒。”[/size][/fo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