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ign=center][font=宋体][size=4]挥泪忆先父[/size][/font][/align]
[font=宋体][size=4][align=center]□杨成收[/align]
弹指间,先父诞辰一百周年,我也步入花甲年龄。己亥春节,焚香祈安,慈父音容历历在目,热泪淹心,夜难成寐,乞友成书,一为纪念,二为传承。

父亲杨元娃,生于1919年2月23日,卒于1990年4月17日。他,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但我却从父亲的普通身世中看到了中国农民质朴的灵魂,从他平凡的生涯中看到了龙的传人的精神脊梁。

祖父不羁,染上了抽大烟的嗜好,一份中等家产,硬被糟蹋精光。1938年,大爸随红军东征而去,从此杳无音讯。祖父卖掉了四爸和五爸,小姑做了童养媳,家里只剩下父亲(排行老二)一人。他用稚嫩的肩膀扛起了这个濒临绝境的家庭重担。

祖母临终,等不到大爸,思念重重,嘱语切切。为了冲喜,又将父亲和母亲(大爸之妻)撮合到了一起,小叔招嫂,结合了新的家庭。母亲连生三女,不添男丁,随之又抱养了一岁的我,后又生了小妹。合家姊妹四个,其乐融融。尤其是我的到来,不是亲生更胜亲生,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新的生机和期望。

勤劳是父亲的本色。

新中国成立前,父亲在太阳堡扛过长工,天不亮就开始担尿浇园,一天要跑几十趟,只有吃饭时间才能短暂歇息一下。长期的田间劳累、肩担人挑,压弯了他的腰,直到晚年也没有直起来。他干农活总是弯腰驼背,挥汗如雨。

上世纪70年代在生产队时,样样农活他都是行家里手。他人品淳厚,干活实在。队长信任他,社员放心他,他一干饲养员就是十多年,精心饲养,爱畜如子。每当牲口下晌,他都要挨个检查牲口有没有出过大汗、有没有鞭痕,然后梳刮、抚摸。垫圈、出圈、铡草、积粪,脏活累活他从不躲懒,而且还干得有模有样。

改革开放后,我家分了一头母牛。由于父亲精心喂养,它先后生了八只小牛犊,活蹦乱跳,卖了个好价钱,惹得旁巷邻居好不眼红,好不羡慕。

直到1990年,父亲因为脑溢血倒在牛棚去世。

善良是父亲的本性。

他一生不说诓话,为人诚信,心地善良。他对老人孝敬,对家人、对子女没有高声过,对亲邻没有红过脸。

他经常对我们说:“娃呀,记住,囊保(忍让)有‘保’字,厉(利)害有‘害’字。”我永远记住了这句话。这也成了我们的家风:忍一时心平气和,让一步海阔天空。

那时每年夏收前,是青黄不接最艰难的日子。父亲总是把自己家节余的粮食,借给接不上茬的邻居。

父亲老是怕连累家庭,打扰儿女,一辈子没过过一次生日。

传承是父亲的本意。

父亲抱养了我,总期盼着有个顶门立户的男子汉、光宗耀祖的好后代,传承他创家立业的意愿,走他站得端、立得正的人生道路。

我从小就瘦小,百病缠身。父亲总是用小平车拉着我,从南方平到北方平四处求医。“文革”期间,我混完初中就辍学了,父亲到处为我奔走,让我先去北方平,后又到赵家庄去上高中。

父亲的心血没有白费,他的情深孕育了我、成全了我、铸就了我。1978年,我承包了10亩地,光棉花就收入了5000元,还榨了500斤棉籽油。这在当年是一个了不起的收获。之后,我参加了县里召开的表彰大会,获得“劳动模范”的光荣称号。

我的泪水是伤痛的泪水——伤痛先父走得太早,没有享到新时代的福;我的泪水是惭愧的泪水——惭愧“子欲养而亲不待”,我没有好好为父尽孝;我的泪水是告慰的泪水——父亲,您的子孙奔跑在追梦的路上,没有辜负您的本意。

现在我和您儿媳住着咱家的十间大北房,大孙子在河津买了房,夫妻二人是人民教师,二孙子在运城市区买了房,夫妻二人是医务工作者,他们都有自己的车。我和您儿媳为他们接送孙子上幼儿园,全家生活特幸福!

爸,放心,安息吧!

爸,如果有下辈子,我还做您的亲儿子。[/size][/fo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