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ign=center][font=宋体][size=4]思念从深秋开始[/size][/font][/align]
[font=宋体][size=4][align=center]作者:陈永安[/align]
马老师患病的消息是好友几河让茹青告诉我的。那天是10月23日,因为赶出《新万荣精神万荣人》一书,我早早赶到县城笑林印刷厂,九点多,茹青来了,声音低低地说,马老师病了。

我们草草安排好印刷厂的事,连忙开车赶到马老师的住处。那时他正坐在轮椅上,村中老友吴先生在给他理发,师娘吴老师看见我们进来,湿润了眼睛:“你们两个来了,老马这两天一直念叨你们几个哩!”我们连忙过去蹲在马老师的轮椅前,紧紧地握住他的手。[/size][/font][font=宋体][size=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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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nt=宋体][size=4]一个多月没见,马老师一下变得这般苍老和消瘦,我的眼泪禁不住在眼眶打转。

我一直蹲在马老师的膝前,他高兴地和我说着话,不停地询问着我和几个写作朋友最近的创作。随后,我和茹青一边一个蹲在马老师轮椅旁边同他合影,留下了他生前和我们的最后一张珍贵照片。

一点半左右,诊所的医生要给马老师输液,我们把他扶上床。看着轮椅上缺少坐垫,担心日后马老师久坐轮椅不舒服,想起家里女儿曾用过的轮椅气垫,我便告诉吴老师明天一早把气垫给马老师送来。

从县里回来,我急忙找出气垫,看见气垫落了一些尘土,于是把气垫放进洗衣机清洗,忙到晚上十一点多,临了才发现,洗衣机的旋转磨漏了气垫一角,格外懊悔自己的鲁莽和不小心。无奈之中,我连忙拨通大女儿的电话,让她连夜网购了一个轮椅气垫……

沙发和茶几上摆满近四十年我和马老师的照片以及马老师六十多年创作的文学作品。我一件一件地翻看着,泪水禁不住又模糊了双眼。

24日一大早我来到马老师家。他躺在床上输液,我坐在床头和他聊天,讲着自己不小心弄坏了坐垫。马老师笑了,但我感觉微笑着的他似乎脸色和精神比昨天差了许多。

27日上午9点,在焦急不安中我终于等到快递,飞车赶到马老师家,一进门,连忙拆包裹给气垫充气,马老师的女儿小霞从里屋出来,哽咽着说:“哥,不用了,爸爸不能坐轮椅了。”我说:“不会的,不会的!”接着吴老师也出来了:“永安永安,不要充气了,不要了,你看看你马老师……”我快步走进马老师的卧室,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我的马老师这么快就……

此时的马老师躺在床上,厚厚的被子垫在背下,任凭我们再三呼喊,马老师紧闭眼睛,呼呼地喘着粗气,他已经深度昏迷了。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我记不清那天我是怎样流着泪离开马老师家的。

那天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一晚上我辗转难眠,心里阵阵伤痛,想起从1979年开始近四十年来与马老师的交往;想起上世纪80年代马老师作为县文联主席一次又一次骑着自行车到全县每一个业余作者家里询问创作,并关照和鼓励我们;想起师娘吴老师对自己如同儿子一般的关爱;想起同马老师的女儿小霞和儿子镖娃亲如兄弟姐妹的情感;想起2016年冬季,我的小女儿车祸住院后,马老师和吴老师无数次到医院看望她,带着自己蒸的花卷馒头,打的往返百余公里送到医院;想起今年春节大年初一,马老师和吴老师一大早从东杜赶到我家再次看望我那伤病未愈的女儿;想起自己从80年代初在马老师的指导鼓励下一直坚持写作,做自己一生喜欢并无比快乐无比幸福的事……

那一夜,泪水无数次湿了眼睛,我和衣躺着,并一再告诉和马老师住在一个小区的几河兄,无论什么时辰都要第一时间把马老师的情况告诉我。我把手机放在枕边,不停地翻着手机等待消息。

28日凌晨6点04分,手机响了,最担心、最伤痛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几河兄用低微略带哭啼的声音告诉我:“马老师走了……我随马老师回东杜了……”

天蒙蒙发亮,我眼里噙满泪水,飞车半小时后到达马老师的故里。我长跪在马老师灵前,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呼唤着如同父亲一般的马老师,我知道您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完,您的长篇还有一半就要完稿,我甚至在想,如果可以,我多想抽取我生命中的两年或者五年、十年来换回我的亲人、我的恩师马老师。

11月3日中午,开完了马老师的追悼大会,我流着泪,顾不得自己腰椎间盘突出的疼痛,挤过一层一层为马老师抬棺的人群,来到马老师红色棺木的前面,为他送上一个儿子、一个晚辈、一个学生的最后一程。

这个秋季,东杜农家小院满院盛开的牡丹、菊花、月季等十几种花卉似乎知道马老师要从此与小院诀别,从初秋开始迅速凋谢;那株银杏树泛起金黄的叶子打着旋儿沉痛飘落;东墙上的爬山虎早早退去绿色,把一片片滴血的红色铺满土墙和青砖的屋墙……

尘世无法再次相见的思念从今年深秋开始,愈来愈浓,愈来愈深,愈来愈痛……[/size][/fo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