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大侃——张全德年度小说

卫大侃



你们谁摸过县长婆娘的手？

老卫常拿这个事问别人。没有一个人能答得出来。哈哈！老卫一笑，我就知道你们没有摸过。

是的，有人和书记县长乡长握过手，但那都是极少数人，和他们的婆娘握手，那倒没有听说过。老卫常拿这个引以自豪，好像他和别人不一般。常拿这个侃调别人，如同坐过飞机的侃调没有坐过飞机的人一样。

时不时有人会好奇地问他是怎么一回事？老卫总会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地给你们说起来。

那是冬日里的一个晌午。老卫吃过早饭，装上自家做的红薯粉条，开上他家的卓里牌嘣嘣车，到临县的村子去卖。临出门前，老卫对婆娘说，今个粉条肯定能卖完。

婆娘反唇相讥，你不要吹大话，你还有先见之名？

老卫说，这个先保密，不能告诉你。你就在家里等着我凯旋而归吧！

老卫为什么这么自信呢？这缘于他昨晚做了一个好梦，他认为是吉祥梦。你看他，开着嘣嘣车，嘴里面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满面春风，一副开心的样子。

老卫开车来到一个叫王庄的村子里，大声吆喝了几声：卖红薯粉条，自家产的，货真价实，假一赔十，量多优惠！他看到十字巷口坐着不少人，便停住嘣嘣车，跳下车，向那些人走了过去。老卫向来健谈，是个自然熟，这是他的优势。卖东西的一般都能说会道，要不然货咋能卖得快。

老卫和他们拉着闲话，天南海北地侃着。

那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汉说，我村牛娃在你县当县长哩，你见过吗？

噢！你说的是王县长？久闻大名，未见真容！牛娃干得好不好？老卫伸出大姆指，连连说着，高家庄的高！实在是高！

正在说话的当儿，从前头巷里过来一个人，一身黑棉袄，穿得很朴素，但那气势派头确实像个干部模样的人。山羊胡老汉指着那个人说，那就是在你县当县长的牛娃，礼拜天回老家来了。

老卫扭头一瞅，正是电视上见过的王县长。

山羊胡老汉又说，你敢和牛娃握手吗？

老卫不屑一顾地说，怎么不敢？他是老虎吃人哩？说话的当儿，那个叫牛娃的人已经来到了这里。老卫上前忙打着招呼，王县长，你好！

你是？王县长不解地问。我是咱县卫庄的。你那次在县三干会上讲话，说三个大檐帽欺负一个农民，讲得真好！那天我都没有去地里干活，坐在电视机前，看完了你的讲话，心里真是激动，句句说到了咱农民的心坎上。

老卫一串连珠炮说得王县长都插不上话。

王县长忙摆了摆手，胡说哩！胡说哩！和坐在那里的人打着招呼，转身走了。

王县长走后，老卫对山羊胡老汉说，看我敢不敢？要是打睹的话，你肯定输了。

这时前边又走过来一个妇女。山羊胡老汉指着那个女的说，那不是牛娃的婆娘，这回你敢和她握手吗？

老卫毫不犹豫地说，敢！你瞅我的。说着朝他们扮了个鬼脸。

这时那个妇女来到了老卫跟前，不摆一点架子，和坐在那里的人们打着招呼。老卫不失时机地拦住了那个女人说，你那在我县当县长的丈夫，干得就是好。

王县长婆娘愣了一下马上说道，干得好啥哩！

老卫轻轻摇了摇头说，干得可好哩！你瞅，发展县旅游产业，扩建后土祠，重建李家大院，修建孤峰山景区，抓果树转产业……老卫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说得县长婆娘直点头。

县长婆娘伸出手，拉着老卫的手说，你真会说话。老卫用粗糙的手，握着县长婆娘细嫩光洁的手，感觉像一股暖流涌上胸间。一个农民能握上县长婆娘的手，老卫感到无尚荣幸。他激动得差点流下热泪花。那一刻老卫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才好。

县长婆娘说，你一个卖粉条的，这么会说话。

山羊胡老汉说，中学校长都没有他说得好。这话说得老卫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忙摇了摇手说，瞎说哩！

老卫瞅着县长婆娘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一直不是那么平静，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拐弯处，他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哎呀！瞎了！天气不早了，粉条还没有卖哩！老卫自言自语地说着，又回过头对山羊胡老汉说，不谝了，赶紧卖粉条去，说着就去摇嘣嘣车。

山羊胡老汉说，看人家卖粉条的和咱闲谝了一后响，粉条都没卖完，咱们叫人把他的粉条分了吧！行！几乎是异口同声。没有那么一会功夫，老卫车上见了底。

老卫开车嘣嘣车，啍着小曲，向回家的方向驶去。
作者简介

张全德，笔名黎晓，山西万荣人，爱好文学，喜欢用笔记录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在各级报刊杂志发表诗歌、散文、小说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