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ign=center][font=宋体][size=4]我们仨[/size][/font][/align]
[font=宋体][size=4][align=center]□韵荷[/align]
[/size][/font][font=宋体][size=4]有时候觉得好生奇怪,明明是一个娘肚子里跑出的仨孩子,长相迥异自不必说,就性格及做事方式竟也有着天壤之别。

比如,大姐,我和小弟。

大姐是个典型的慢性子,有时候我噼里啪啦十句,大姐估计还在第一句话沿上转圈子。脑子慢,注定学东西就慢些,所以记忆里,她没少挨母亲的打。很多东西,母亲都要反复教她多次,如和面蒸馍、烙饼、擀面条。母亲常说,一个女人首先要学会做饭,保证自己不会挨饿,其次才是针线手艺活。大姐学得很用功,也很扎实,很多东西都是硬靠时间磨会的,如纺棉花,那可是个技术窍门活,一般人如果不得要领还真难学会哩。无数次半夜醒来,大姐总是一个人坐在纺车前,勤学苦练。

我们仨中,大姐最温顺、最善良也最懂事,是母亲最能拿捏住的孩子。每每邻居喊人帮忙,大姐是家里的常派人员,只要母亲一声令下,大姐绝对没有不服从的道理。她从不惹母亲生气,即便母亲有时气不过打她骂她,也从未听见她还过只字片语。后来就连她的婚姻大事,也是母亲一手拍板、一手操办。

我呢,就是母亲让我走东 我偏要走西,让我打狗我偏要撵鸡的那种孩子。或许我一直在上学的缘故吧,记忆里,母亲好像从未强求我学过什么厨艺或是手艺,反倒是她在教大姐时,我有意无意听进去了几句,结婚成家了,自然而然地就下厨做饭了。

小弟呢,比大姐小整整九岁,小我六岁,是家里的小皇帝兼 宝贝疙瘩,从小家里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都先由着他挑,所以他格外横行霸道,根本不把他两 个姐姐放在眼里。

大姐,我和小弟,是一路伴随着斗嘴打架成长起来的。大姐,自不必提,棉花团一样的好人,她 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就由他犯去呗。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爱憎分明,立场坚定。小弟是人不犯我我未必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未必犯人,是视情况而定。所以,战争注定是在我和小弟之间发生。小孩子的战争,无非是一些鸡零狗碎的小事,抑或是吃食玩具之类的,大姐永远隔岸观火,但难免不被殃及池鱼。论文论武,小弟哪是我的对手,斗不过我,气急败坏,最后把气全撒在大姐身上,结果母亲批的骂的永远是大姐:就知道哭哭哭,你就不会拿出老大的做派震震他们吗?

小时候的农村,一年四季大人们总是忙忙忙,感觉他们总有干不完的活儿。尤其到了硕果累累的秋季,玉米棒子掰了半院子,棉花果堆得像小山似的,从屋里逶迤到大门口,大人们像陀螺一般,从白天旋转到黑夜。我和大姐每每放学后便很自觉地啃完一块干馍,蹲在棉花堆里和父母开始剥棉花,小弟则拿着刚买的万花筒不停地在我眼前炫耀,扮着各种鬼脸。收音机就摆放在父亲身后的高木凳上,全家人一边听着王刚老师绘声绘色讲解着《夜幕下的哈尔滨》,一边就着月色向着小山似的棉花堆匍匐前进。

像天下所有父母一样,他们对待子女总想着要一碗水端平,但其实很难做到。同样是子女,难免会喜欢这个比那个多一些。有时候每每一件事情跳出来后,容不得人多思虑,我和父亲便迅速划成一组,母亲和小弟则归到一组,大姐永远保持中立。母亲总说父亲过于偏袒我,而父亲呢总嫌弃母亲过于娇惯小弟,两个人永远都在为孩子的事争执不休。

时间都去哪儿了?一晃,三个斗嘴打架的黄毛小儿已是白发染鬓的中年人了,我们老了,父母更老了。如今除了逢年过节,各自率领军马匆匆汇合一下,多少话来不及细说,多少情来不及细表,就又各自天涯,为生活奔波去了。那时最让父母操心的大姐,如今有姐夫疼着,三个儿女护着,幸福得如花儿一般。最远嫁的,母亲以为最指望不上的我,如今精心地守护在他们身边,给他们以最贴心的照顾。他们最庇护的小儿,也是最让他们操心牵挂的那一个,在社会上“翻了几个筋斗云”之后,如今也踏踏实实融入为了新生活撸起袖子加油干的人流之中。

现唯愿,父母安康!我们仨,军马齐备,粮草充足!

如此,就好![/size][/fo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