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迎着风雪走来 散文 张喜燕

为了更多的人获得光明和温暖，他们甘愿与黑暗为伴，同冰雪共舞，和艰难同行！

一

上个月10日晚，垣曲入冬以来一直如春天般温暖的“暖冬”天气，因一场突如其来的漫天大雪画上了句号。接下来的几天里，老天爷仿佛着了魔般黏住了这个山区小县，鹅毛大雪不断飘落，舜乡大地冰封千里，继而又是一阵阵电闪雷鸣，一场罕见的冬雨不期而至。

13日晚，闻喜县后宫乡茨庙村为垣曲输电的四条高压线路被厚达23毫米的覆冰紧紧包裹，支撑高压线的塔架终因不堪重负出现故障……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通往垣曲、担负着为垣曲19.8万百姓输送光亮的四条“保障线”“生命线”全部瘫痪；意味着在凛冽的寒风中、刺骨的冰雪里，19.8万垣曲百姓陷入黑暗，正常的生活就此停摆……

垣曲告急！19.8万舜乡百姓告急！！

灾情很快惊动了运城、省城，乃至首都北京。一方有难，八方支援，风雪无情，人间有爱！至此，一场与冰雪战斗、与时间赛跑、与黑暗搏斗、与寒冷较量、与大自然“拔河”的大救援拉开了序幕。漫天飞雪中，一队队抢险人员连夜奔袭，向事发处所在的中条山腹地深山挺进；啸啸寒风间，一辆辆外援应急电源车、救灾物资运送车日夜兼程向垣曲集结；瑟瑟冬夜里，一队队确保通信畅通的油机、车辆、维护人员浩浩荡荡向垣曲汇聚；黢黑暗夜里，一道道关切的目光投向垣曲，一个个可爱的普通人顶着风雪迎面走来……

二

海拔1200米的闻喜县后宫乡茨庙村一线抢修现场，狂风，飞雪，冻雨，酷寒。由于坡陡崖险、道路结冰，连夜开拔的救援队伍只能借挖掘机开道艰难前行，挖深坑、蹚冰沟、爬雪坡，险象连环，车辆实在无法到达的地方，就肩扛人抬徒步向前——一个个坚毅的背影，让人感动。

断裂的导线落入山谷，只有先找到断头才能实施连接，但人迹罕至的茫茫深山，崖峭壁险、谷深壑长，加之雪封冰砌，即便猿猱也愁攀援，又何况是人！往哪里找寻？哪有路可循？抢修师傅们只能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往谷底而去——纵横交错的枯刺断枝、藤蔓蒿蓬被厚厚的覆冰包裹得如剔透的琉璃一般，就连脚下的路也滑溜得如同打磨过一样，稍不留神就可能失足落入深谷。那是怎样的艰难、怎样的艰险！那几个猫着腰的身影，让人揪心。

夜晚，零下20℃的低温，风雪、冬雨依旧。几十米高的塔架上，有几个如马踏飞燕般凌空忙碌的身影……有专家讲，这样极端天气里，在几十米高的塔架上作业，三五分钟就会被冻僵。可那些勇士们，硬是坚持到15分钟乃至20分钟才肯下架轮换。连续几天几夜不间断的加班作业，好多人的手脚都被冻伤，有的连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叫苦，更没有一个人退缩。这需要怎样坚强的意志才能做到？

冰天雪地，寒风卷地，角弓不控，铁衣难着。倒塌的塔架前，一位身穿橙色工服的中等个儿电力工人，手里正端着一个快餐盒，上边还有两个馒头。有记者问他冷不冷、为什么不到帐篷里吃饭时，镜头前的他很是腼腆和拘谨，目光躲躲闪闪却微笑着说：“不冷！帐篷里人多，大家都要暖和一下，我在外边吃不冷！”多么朴实的语言！多么无私的精神！明明自己瘦瘦的身体正打着寒战，明明手里的饭菜转瞬就冻冰凉透，明明在帐篷里就能稍稍暖和一下手脚、略略躲避一会儿寒冷，可他，宁愿站在风雪中，也要把那点儿暖的机会留给别人。这是怎样的一种境界！这又是怎样的一种品格！

三

13日晚上停电后，大多数居民都没有意识到这次停电造成的后果有多严重，但垣曲县的龙头企业五龙集团旗下的“晋味餐厅”却接到了次日早上为中条中学提供1100份早餐的紧急任务——1100名孩子因学校食堂瘫痪而陷入困境。这可是1100份哟！这1100份早餐的背后就是1100个在黑暗与寒冷中面临饥饿的孩子！接到命令后，以担当著称的五龙人连夜行动，用锅、碗、瓢、盆奏响了一曲激动人心的大爱之歌。

早餐做好了，可1100份早餐装盒又成了一个巨大的挑战，按照每人一菜、一汤、一蛋、一米饭的分量计算，这又是几倍的工作量啊！但以能吃苦闻名的五龙人又怎会被困难吓倒，他们的厨师、服务员、勤杂人员乃至值班领导齐上阵，只为一个目标——不能饿着孩子！热气蒸腾中，那一张张流汗的脸庞，那一个个忙碌的身影，那一阵阵匆匆的脚步，不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吗？

断电前夕，垣曲县委党校的校长恰巧去了太原学习。14日，政府统一安排，党校的学员公寓楼为外援人员的临时休息地。党校院内瞬间热闹了起来、忙碌了起来。事无巨细但又鞭长莫及的校长，再急也只能不停地在工作群里线上指挥。两个副校长都很年轻，都是女性，都有老人、孩子，其中一人的先生是县里医院的骨干，必须日夜值守，另一个人的掌柜在邻县任职分毫不能脱身，照顾各自家人的担子就全落在了她们身上。但她们全然顾不上自己的小家，全天候值守在单位。当谈到孩子时，两位年轻的妈妈虽然都满眼泪花却仍若无其事地说：“没事，与深山里那些人相比，咱这点苦算啥。”多么朴素的语言，多么担当的情怀！然而她们却都是女人，都是娇弱得需要人呵护的小女人哦！可她们，就是这么如冰山雪莲一样可爱！

外援人员刚入住那天，学员公寓楼与其他地方一样冷冰冰黑漆漆。后勤职工永平和海刚，便主动给那些远方的客人当起了临时服务员，烧热水做饭、问寒问暖。一锅开水刚烧开，另一锅又开始；大门刚关上，又有人要进来。进进出出、里里外外，年近花甲的永平两口子硬生生一天烧完了一大罐煤气，硬生生一个昼夜没有合眼！第二天早上，永平就直接病倒了。后来，有了应急电源车，不用再烧热水了，饭菜也由政府统一配送，他们却又义务承担起了分餐的任务。每到开饭时，两口子一人负责一栋楼，从一楼上二楼，再到三楼、四楼，一层一层、逐个房间吆喝人们吃饭，直累得他们步履蹒跚、腰酸腿疼、嗓子沙哑。事后，当我问及这件事时，他们却只是轻描淡写地笑了笑：“人家大老远都赶来帮咱们了，咱怎么能闲着？”

四

我家楼下小超市选哥夫妇，都是快七十岁的人了，选哥心脏不好，嫂子左手患老年性震颤，都不能太过劳累。冬天，老两口生活简朴得仅靠一个小蜂窝煤炉子取暖，尤其是勤俭持家、精打细算的嫂子，每一天的煤球都算计着用。可自从断电后，嫂子就一改常态全天开火，为前来求暖求热水的邻居免费提供方便。一块煤球一块四，平时一天三块就够的量，现在却要十多块。那些来求暖的，床沿上、椅子上、小凳上全坐的是，门口、货架旁、通道里也站的是，把一个小超市挤得满满当当，还不算那些进进出出不消停的孩子们，直忙得选哥夫妻两人大陀螺般停不下来，但他们却始终不烦不恼、满脸含笑地招待着大家。

为了给楼上人创造方便，二门的马哥在断电第二天就去隔壁的政务大厅协商，在楼下的小平房里接通了一根手机充电线。小平房紧靠政务大厅大楼的背面，很是阴冷，他就又把自己家的电暖设备拿出来供大家取暖。微光尽管无法驱除彻骨之寒，但，其心可鉴、其情至真、其意至善！

那天，我拿着两个手机下楼充电，没过一会儿就被冻得浑身冰透。看手机时，却发现老公手机里原有的16%的电量竟然变成了14%、10%、9%！“咦？怎么回事？咋越充越少了？”眼看着做饭的时间到了，家里的宝宝也不容我耽搁太久，我急了。

“拿来我看看，是不是天太冷的原因？”同样在充电的四门红卫哥顺手拿过我的手机，两手捂着一边在掌心里搓着，一边凑近电暖设备暖着，一边又对我说：“这里太冷，你先回吧，充好了我叫你。”愣神间看着红卫哥，我感动得差点掉了泪。

3岁的外孙糯儿13日当晚就被冻感冒了，女儿便带他住到了我家。宝宝往常是晚上要玩到很晚才肯入睡，本来担心他会在黑暗中哭闹，可他却没有。懂事的他天一黑就钻到被窝里，在黑咕隆咚中紧紧抱着妈妈的脖子：“妈妈，宝宝不怕黑。妈妈，什么时候能来电？宝宝什么时候能上幼儿园？”

身为党员的女儿早上要到街上去除冰。也许真应了“母子连心”那句话，女儿起床时，宝宝竟然也睁开了眼。尽管他还没睡醒，尽管他很不舍得妈妈离开，尽管他还想躺在妈妈的怀里享受温暖，可他却没有哭闹，只是用双手紧紧抱着妈妈的脖子，一边用小嘴蹭着妈妈的脸，一边带着哭腔喃喃地恳求：“妈妈帮宝宝穿衣服，宝宝给你说再见。”女儿要走了，他跟屁虫一样跟到门口，倚着门框，流着泪挥着小手向妈妈告别：“妈妈再见！你，几点下班？宝宝，想你！”说完“哇——”一声大哭……那一刻，我也哭了，我是被宝宝感动的，我急忙紧紧把他揽在怀里——我可爱的宝宝，在与冰雪战斗的行列里，你小小的身影也一样炫目！

联通营业厅里有这么一个特殊的身影，他不是来充电的，不是来蹭暖的，也不是来凑热闹的——他是来借光的。每天，他都会早早来到这里，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手捧课本静静地学习，从他身上我看到了一种力量、一种希望、一种自信、一种自豪！

……

在这次与黑暗较量、与时间赛跑、与风雪博弈的战斗中，和平年代的英雄比比皆是——

他们就在那冰天雪地里，在那茫茫寒夜里，在那瑟瑟冷风中，他们就在你单位、我楼下、他身边、咱家里……

他们可能是我们的朋友，是我们的同事，是我们的邻居，又或许是我们的亲戚、我们的父母、我们的姐弟、我们的子女……

让我们一起为他们而骄傲，让我们一起为能生活在拥有他们的伟大国度而自豪，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