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追着年味跑 牛润科 散文

儿时，飘在村里的年味，犹如抵挡不住的鱼食，一下子就钓住了我这条小馋鱼儿。

最馋人的是油炸年糕的香味，能顺风飘到十里八乡，只要是闻到这独特的香味，大人小孩都会急着往家里赶。那刚炸出锅、金黄的、外皮又脆又酥，咬上一口能拉出一丝一缕金丝儿的炸糕，着实令人回味无穷。

有一年腊月二十九中午，我从亲戚家往回赶，离我们村还有两里多远时，忽然飘来一股油炸糕的香味，不由得闻着香味跑了起来。直到我兴冲冲地跑进我家的院里，香味突然没了，才如梦方醒。原来母亲那天没有炸年糕，我赶快转过头来，顺着香味往大街上跑，就想多闻闻馋人的油炸糕香味。

过年最盼望的是肉香。每到农历“小雪”“大雪”，久违的肉香就溢满了村里。平时，家家户户都舍不得吃，只留几斤肉春节包饺子吃。

有一年大年三十，我们一家人围坐在热炕头上。当时，屋外下着鹅毛大雪，但屋里我们的那顿年夜饭吃得是热火朝天。爹到了兴头上，拉着娘的手唱起了《打酸枣》《五哥放羊》，我们兄妹几个也扭起了秧歌，一家人幸福美满乐融融。

爹说：“来年咱家再养上一头自留猪和自留羊。”娘说：“明年咱们好好地辛苦上一年，种好咱们的自留地，多换几斤白面，过年时多吃上顿白面饺子。”我们几个则高兴地说：“我们还要和爹娘一起唱大戏。”

当然，过年时最难忘的还是甜味。有一年，母亲见我馋邻居家孩子吃的水果糖，可乡下又买不到，机智的她回家后，就用甜菜给我熬制了糖。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是腊月二十八，我盼星星盼月亮地守着母亲，母亲守在火炉边，一直熬制了一个下午，熬制出了红红的半碗糖稀。母亲笑着端给我，让我用筷子蘸着吃。我高兴地用筷子蘸了又蘸，舔了又舔，黏黏的，吃得那个甜呀，真是怎么也吃不够，终于解了我的馋。

高明的母亲更是将我吃剩的糖稀冷却，精心地切成了水果糖的形状，一块接一抉地用花纸包装起来给我，那模样还真有点像现在的巧克力，高兴得我拿着母亲的特制糖块，就开始在小伙伴面前显摆了。更没想到的是，那年春节，我们村兴起了自制糖块热。

那时候，还有一种味道令我回味，那就是炒葵花籽的香味，总想多闻几天。只有盼到快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才会把藏了又藏的那点葵花籽拿出来炒熟，准备招待大年初一前来拜年的亲友。我家也不例外，母亲总会偷偷地多塞几把给我。每年，我都会得意地装着母亲塞给我的葵花籽，躲到一个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独享着那份越嗑越香的幸福。

那年春节，姐姐从河北回来带回一斤炒花生。当时，姐姐还没有打开提包，我就像个小馋猫似的闻到了香味，两只小眼睛紧紧盯着提包滴溜溜地转。姐姐看到后，笑着赶快拿了出来，我一看真是我最想吃的花生，兴奋得一蹦三尺高，并叫了起来：“好香好香的花生呀！”我拿着姐姐给我的花生，一粒一粒地数着闻那馋人的香味，尽管口水直流，可就是舍不得吃，因为感觉吃完了就再也没有了。再说，这稀罕的花生，可是在小伙伴面前炫耀的资本呀！

还有苹果、香蕉、橘子、柚子和梨的香味，即使到了过年，也只能想想而已……不过，我还是经常对老伴说：“说起这香来，儿时的年味真馋人呀！”老伴看着我笑着说：“那还不是因为小时候穷呗！现在条件好啦，咱们可以随时买到这些东西，更要珍惜现在的幸福生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