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戴和黄二起争执_老爷庙（六）

老戴和黄二起争执  老爷庙（六）  作者：袁省梅

黄二果然在五金屋里的麻将摊上。

老戴等不及麻将摊散，就拍拍黄二肩膀叫他出去说个话。

黄二手气正兴，扭头张了一眼老戴，笑嘻嘻地问老戴啥事，说，我这几天输了好几十，今个好不容易手气兴了。

老戴说，就一句话。麻将场上的几个人看老戴脸色乌紫青黑，眼珠子通红，就劝黄二出去，说，输赢不在这一下。黄二不情愿地起来，嘴里嘟囔着，啥事啊不等人把这把耍完，丑女子嫁人等不到天明，你急啥哩急，我这手牌这么好。老戴不理他，嗵嗵地走了出去。

俩人来到院子，老戴瞪着黄二，直通通地问他拾下钱没。黄二的脸色就变了，说，啥？老戴说，黄二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给你说实话吧，半晌午我粜了一千多玉米，你在跟前是吧，老张给我钱时，你也在跟前是吧。

黄二的眉头皱了，是啊，我在屋里正和小树说话哩，听你院子热闹，就过去了。

老戴说，一千多斤玉米粜了八百三。

黄二说，对。

老戴说，我装钱的袄在院子的柴堆上搭着，现在只剩下五百三，少了整整三百。黄二的眉眼一下就挑了起来，你，啥意思？老戴说，我屋里再没来过旁人。

黄二的脚也跳了起来，他的手就指到了老戴的鼻子上，你是说你少了的三百是我偷了？老戴说，我没有说是你偷，我想清是我不小心掉出去了，你要是拾下了，给我。

黄二的声音就高了，我拾个屁呀我，我要是在你院子拾下了不给你？你就是说我偷了你钱了嘛。黄二一把扯住老戴的肩膀，说，我手插你袋子里你捉住了还是瞅见了你说。

老戴也不示弱，他挣了一下，摔掉黄二的手，跳脚指着黄二的眉眼骂开了，我说是你偷了吗啊，我丢了钱还不能问问？你没有拾下你急啥哩嘛啊。

屋里的人都出来了。

老戴摊着两手，你们说说，我丢了钱能不能问问，我问他拾下没拾下过分吗？老戴说，这晌午都还没过，我屋里也再没个外人来，就你黄二坐了一会嘛，我不问你黄二问哪个？你们说。

黄二气得脸都绿了，眼窝瞪得灯泡大，有你这么问的吗？你叫人说，我要是在你院子拾下钱了能不给你？你把我黄二当啥人了啊，贼娃子嘛，三只手嘛，啊。

老戴说，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你是贼，我就是问你拾下了没。

黄二说，我要是拾下你一分钱叫我出去就给车撞死。

老戴说，发誓能顶用的话，这社会上就没有坏人了。

黄二说，你再说一遍，你说，你说哪个是坏人。

俩人说着，又撕扯到了一起。

围在一旁的人赶紧给拉开。屯子说话了。

屯子说，你俩都松了手，别撕扯，这么大个岁数的人了，不怕人笑话，也不怕撕扯个好赖来？屯子说，我说句公道话老戴哥，我是在你门口碰上黄二，跟他一起到五金屋里的，坐到桌前，我没动一下窝，他也没动。

老戴说，咋哩嘛，他动不动关我啥事，这晌午都还没过，我屋里也再没个外人来，就他黄二坐了一会嘛，这钱丢了，你说不是他摸走了还有哪个。

黄二气得又抡圆了胳膊，跳脚扑势着要打老戴，哪个偷你钱了，啊，你说你说。

几个人挡住了黄二。

屯子叫老戴不要说话，叫黄二也不要扑势，屯子说，你俩等我把话说完再吵闹行不行啊？捉贼见赃哩，是不是，啊，我的意思是黄二他没动窝，他要是拿了，肯定还在身上揣着，他没有机会转个地方藏起，是不是，啊，你们说。

黄二瞪屯子一眼，手指就戳到了屯子的眉眼上，你说的意思是搜我身是不是，你是公安局还是检察院法院，你有啥权利搜我身？

屯子倒不火，把黄二的手打掉，说，黄二你别瞪眼窝子，这么简单个事嘛，你咋不灵醒呢，你把袄口袋裤口袋翻出来叫老戴哥瞅瞅，他甘心了没话说了，你也洗清身子了不用跟他赌咒发誓了嘛。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黄二？他又扭脸对老戴说，他要是拿了，就在身上装着，我和他一直在一起嘛，对不对老戴哥。

黄二气呼呼地说，好，好，要是翻不出一毛钱，老戴我给你说，你别想轻轻快快地完。

他把夹克的两个口袋翻了出来，翻裤子的两个口袋时，掉出来二十八块钱，黄二踢了踢脚下的钱说，瞅瞅瞅瞅，还有吗？这都是刚刚赢下的，屯子你和五金可都知道。

屯子摊着两手，说，老戴哥，你也瞅见了，他就是有十八个旮旯，也得有变身法藏去是不？我看你别在这干瞪眼窝胡咧咧了，还是赶紧回去再寻寻吧。

老戴不言语，扭身要走。黄二扯着他不让走，你红口白牙地妄说人，就轻易易地走了？

老戴说，你要咋哩。你要是没来我屋里，我也不会指说你是不是，我咋不说屯子不说五金哩。

黄二说，走一下你屋里就是偷你钱了，啊？晴天白日头下这么口说人你过不去。

老戴说，过不去你要咋？你要是没来我屋里，我能找你说？

钱没找见，老戴心火缭乱，不想跟黄二吵闹，扭身要回去找钱去，黄二却扯住了他的胳膊，拉着他去老爷庙说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