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ign=center][font=宋体][size=4]“一日看尽长安花”[/size][/font][/align]
[font=宋体][size=4][align=center]□黎建月[/align]
原是要回村里老家的,却不知钟楼底“凤凰古城”街因修路全线封闭了,只好就势拐进老西街绕行,权当是故地重游,顺路游历一下当年河东府的“长安”街吧。只是,一条不过千米的百年老街,竟被我走得小心翼翼。

若干年前,这里还是因盐池而生的小城的中心,还是商铺林立、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的闹市区。小时候,能跟在大人身后来到老西街,挤一挤昔日的钟楼底,吃一口“火烧馍”,喝一碗面片汤,才是心底里的渴望呢。

钟楼底?对。这里曾有一座明朝时期的建筑——钟楼。与之相对应的是老东街街口的鼓楼。它们一起担负了这座城市的“晨钟暮鼓”功能,也见证了这座城市的兴衰与变迁。

“运城有个钟鼓楼,半截插在云里头。”这句曾经口口相传的歌谣,多少透露了它们当年的雄姿,也流露出它们在运城人心里的分量。自然而然,它们就成了那时的城市地标。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随着岁月的冲刷,时代的变迁,钟楼早已不翼而飞,鼓楼也是才从废墟中被救起。曾经的老西街,更是风光不再。这可是古老河东的“京畿”之地啊!怎么一不小心,就繁华落尽了呢。

还有,馋嘴记忆里,拐角处忘记其名的老面食馆,运城小笼包店,糖酒副食品店,也早已不知所踪了。

万幸的是,老西街里一个个“老资格”的街巷名竟存留了下来,独它们还在坚守着。

不过,倘若肯猫下腰来,寻着旧忆,小心求证,似乎还能嗅得当年的气息。

柴市巷,这个一目了然的词义,当是昔日柴火买卖的集市。家家要造饭,户户要过冬,怎少得了劈柴。恍惚间,眼前就浮现出一个个穿布衣衫、戴草帽的樵夫、挑夫的影子,和路边一堆堆码放整齐的柴火垛子。搁现在,应叫它能源一条街吧。

又一个映入眼帘的,是紧挨着西街小学的一座古建筑。油漆鲜亮,看样子,被抢救出来的时间应该不是很长。重檐歇山顶式样的威风,雕梁画栋的细腻,恍如隔世。凑近去看大门口的石碑:河东道台衙门。呵,这可是有来头的“大人物”啊。

接下来是“衙墙巷”。大约是刚才衙门的分界线了。

南边的“大马家巷”,下面还套着小马家巷、崔家巷的牌子。应该是先入为主的姓马的住户,或者是后来居上的马家大户。

太史巷,这是个以官员名称命名的巷子,又住着怎样的太史公?但此时,我的大脑里只有曾居住在这里的一户畅姓中医世家。那时母亲多病,我们就成了这太史巷的常客。后来机缘巧合,与畅家公子成了哥们儿,隔三岔五聚一聚。

北边,又一个以姓氏命名的路牌:大张家巷。同理推断,应是一个以张姓家挑头的巷子,却又未必只住着张家。比如,还有周家:当年大嫂的娘家。青砖灰瓦,高门大户,标准的三进四合院,可惜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被政府征用去,从此张家巷里再无周家。后来,这个至少是清代的恢宏建筑,也化为乌有了。

府君庙巷,又是君谁、神孰呢?

在南边,显眼的还有个“中山中学旧址”石碑,是与“天下为公”的孙先生有关吗?再往南,有一座“八”字开的拱形大门洞建筑,上面写着“春城电影院”。

如此,夹叙夹“忆”蒙太奇一般,穿越这条曾经熟识的历史老街,忽然就想起一句古诗来:“一日看尽长安花。”

还在兴致中,不觉已到了西门外的十字路口,也就是曾经的关公酒厂,又一个警示牌:施工,请绕行。

那就原路返回吧,重温一遍历史的蜿蜒,把这份终将愈来愈陌生的故地,再辨认一遍,清晰一遍。清晰到曾经的每个早晨、每份日落,曾经的眼神,曾经的流连。却不知道能否有幸邂逅,那年那月那个似曾相识的少年的影子。

当我一步一回头地走在曾经鲜活的旧忆中,不经意间,或就模拟再现了这个小城的某些生活片段。还有哪些记忆中的犄角旮旯呢?只是,现实已容不得我从容于旧时光的徜徉,只好挂一漏万,点到为止了。

却相信,社会发展的一个必然规律:后来居上。也相信,未来一定不会轻易丢弃这个曾经辉煌了几千年的河东府之老西街。

如同那边,一夜之间“长”出来的崭新的钟楼小区。因为始终相信,“未来”居上。[/size][/fo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