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腊月的思念——冯建国散文

来自腊月的思念

冯建国

腊月是回首，腊月是展望；腊月是祈福，腊月是祝贺。腊月有冬的韵味，腊月有春的气息，腊月里虽然铺满了冬的寒冷，却已隐隐约约显露出春的暖意。

——题记

在国人心目中，没有哪一个月份能比得上农历腊月的神圣。可以说，腊月是对过去一年的眷恋，腊月是对新的一年的向往，尤其是出生在腊月里的人们，更多了一份对天地的敬畏和对父母的感恩。腊八节的到来，让我们想到了腊月的冬春交替，想到了腊月的多彩童趣，想到了腊月的文化氛围，还想到了“娃娃娃娃你别馋，进入腊月就是年”的民谣。一个“腊”字成为国人心中的至爱，而这个爱又与春节紧紧相连——进入腊月就会闻到浓浓的年味儿。

说到腊月的来历，还是先说说这个“腊”字。它是古代农历十二月所举行的一种仪式——合祭众神。汉代民俗学家应劭在《礼俗通义》中这样解释道：腊字“夏曰嘉平，殷曰清祀，周用大蜡，汉改为腊。腊者，猎也，言田猎取禽兽，以祭祀其先人祖也。”或曰：“腊者，接也，新故交接，故大祭以报功也。”可见不论是打猎后以禽兽祭祖，还是因新旧之交而祀神灵，十二月都是要进行祭祀活动的，所以就有了“腊月”的称谓。

古人们为什么要选择在腊月进行祭祀呢？因为腊月是年终岁首，冬季田事告歇，庄稼活基本完成，以农耕为主要生产活动的人们有了大把的休闲时光。虽然农事上是“闲”了，但人们生活的节律并未因此而放慢，他们便利用这段时间外出狩猎，一是以猎物敬神，祈福求寿，避灾迎祥；二是可多弄些食物，以弥补粮食的不足。所以，人们的祭祀活动多在十二月举行，称腊祭这一天为腊日，而将“腊”字从“肉”旁，就是指用肉来做“冬祭”的意思。

将腊字与肉祭联系在一起，看得出来腊月的特殊地位与时令有关。在远古农耕时期，古人因时而动，什么时间就会干什么事情，腊月里通常要举办对祖先和神灵（包括门神、户神、宅神、灶神、井神）等的各类祭祀仪式，祈求丰收和吉祥。《礼记·郊特牲》一书讲得明白，腊祭是“岁十二月，合聚万物而索飨之也”。而且在我的印象里，国人的节日观念多是与年节有关，尤其是进入腊月就是年，几乎天天都是节日了。

旧时为什么会制定这么多节日呢？我想，除了与农耕生产、祭祀先祖有关外，大约也与人们为了借机改善一下生活、增添一些乐趣有关吧。在农历中，人们常常会用到“寒冬腊月”，寒冬指的是十一月（又称冬月，意即入冬了），腊月指的是十二月，也是一年里最后的一个月，接下来便是新的一年。所以，进入腊月里，天天都充满了期待，充满了欢乐，尤其是过了腊月二十三，大家都会为过年忙碌而快乐，直到除夕夜守岁过完年方才罢休。

我们平日里所说的农谚，是先祖在长期农业实践活动中总结出来的俗语，大多与季节、气候、农作物之类相关。我们乡里有这样一句农谚：“过了五豆，长一斧头；过了腊八，长一杈把。”是说过了初五和腊八这一天，太阳的光线就会分别长一斧头和一杈把。光线到底能长多少，记得我小时候曾经量过，就是每天放学回家吃过饭后，在院子里用画线的方法看西房照下来的阴影。长是肯定长了，不过斧头与杈把的说法，只是一种形象的比喻而已。

这里所说的“五豆”与“腊八”，分别指的是农历腊月初五和初八，因为要吃“五豆粥”和“腊八饭”，所以也被称之为“五豆节”和“腊八节”。腊八即农历十二月初八，节日起源的说法很多，有一种是，当年朱元璋落难进了牢监，正值三九寒天，他又冷又饿。朱元璋有着当皇帝的命，竟然从监牢的老鼠洞刨出一些红豆、大米、红枣等五谷杂粮，大约有七八种，他就用这些东西熬成了粥。因为那天正是腊月初八，于是将这锅杂粮粥美其名曰为腊八粥，美美地享受了一顿。后来，朱元璋平定天下做了皇帝，便把这一天定为腊八节，把自己那天吃的杂粮粥命名为腊八粥。

小时候我喜欢过腊八节，还有一个特殊的原因，就是在我们乡下有一种说法：吃了腊八饭，母鸡肯下蛋。那时候我们家里养着十几只老母鸡，每只鸡下的第一枚蛋都是我的“专利品”，带血的鸡蛋尤是如此。所谓带血的鸡蛋，是新母鸡下的第一颗蛋，大都是带着血丝的。而我对腊月的思念，还在于母亲生于正月，殁于腊月，母亲的忌日在腊月初二。自母亲过世后，我们每年在盼望春节到来之时，更思念母亲在世的腊月。

记得宋时陆游有《十二月八日步至西村》诗曰：“腊月风和意已春，时因散策过吾邻。草烟漠漠柴门里，牛迹重重野水滨。多病所须惟药物，差科未动是闲人。今朝佛粥交相馈，更觉江村节物新。”虽然此时我们守着隆冬腊月，但天气里已露出风和日丽的春意来。人们在互赠、食用着腊八粥时，已经感觉到新春的气息；在食用美味佳肴时，更增加了对大自然的热爱与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