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宝全的“对得起观众”

过去的杂耍园子里没有报幕人，都是艺人自己上场介绍要演唱的曲目。熟悉“鼓界大王”刘宝全的老观众，在不看报纸和门口广告的情况下，一看刘宝全从上场门上场，便说，“今儿刘爷演《大西厢》”，或“刘爷演《白帝城》”。神啦！怎么能猜得这么准呢？这与刘先生所说的“对得起观众”有关。

有一次，跟刘先生学艺的林红玉见他穿了一件鹅黄缎子长袍，八团花，万字不到头，外罩青缎子坎肩，看着真精神，走起路来透着潇洒，便说：“您今天穿得够漂亮！”刘先生一听不高兴啦：“我这么大岁数了，打扮好了也不为自己漂亮，你知道我今天唱什么吗？”林红玉答：“不知道。”刘先生更生气啦，说：“我唱什么你都不知道，可见你爱艺术是假的，怎么连门口的报子都不瞧一眼啊？”林红玉一听，赶紧跑下楼，到大门外一看，原来当天唱《白帝城》。她回到后台就向师父请教：“您唱《白帝城》，跟这身衣服有什么关系？”刘宝全不满意地说：“这还用问我？”师父马上要上场了，林红玉也不敢多问。转天，师父耐心地跟她讲：“演员在台上得让观众看着愉快，穿的衣服跟演唱的段子是一码事才好。唱《白帝城》穿鹅黄袍显得庄重肃穆，也符合主角刘备的身份。可是唱《大西厢》，服装的颜色就可以‘飘’一点，我是穿浅银灰袍，琵琶襟织锦边的坎肩，要是穿鹅黄袍就不合适了。唱《单刀会》，我穿深灰和蓝色的，显得深沉，朴素。除了服装以外，上场的风度也不一样，唱《战长沙》我总是斜身出场，大刀阔斧，显得威严而有气魄。唱《白帝城》要沉静、郑重。唱《乌龙院》《大西厢》就像有喜事接待客人一样……观众来看你演出，是花了钱的，服装、神情、台步、眼神儿，都要符合节目内容的需要，不能把你自己的情绪或习惯带到台上去。”所以，刘宝全上场一打鼓，不用自报节目，熟悉他的观众就知道他今天要唱什么，因为他的服装、神情已经告诉大家了。当时，老人家还嘱咐林红玉：“别穿短袖和太瘦的衣服，上台不大方，使起身段来更不好看。”

（孙福海/文  来源：《今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