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里劝人从善的真事

在《聊斋》诸多篇目中，有刺贪刺虐的，也有劝人从善的，卷七《大力将军》就是后者。这篇故事折射出一个道理：你的善意或许只是举手之劳，对别人来说却是“雪中送炭”；在不经意的某天，你也会因曾经的善举而改变人生命运。

故事的两位主人公，查伊璜在历史上确有其人，吴六一亦有历史原型。故事是这样的：吴六一年轻时力气大，能单手举起数百斤的巨钟。同时他吃得也多，饭量“略倍五六人”，相当于五六个人的食量。恰因这不讨喜的胃口，没人敢雇吴六一做事，他被迫沦为乞丐。一次偶然的相遇，查伊璜发现了这位乞丐的巨大臂力。出于爱才，查伊璜劝吴从军为国效力。担心军队不收乞丐，查伊璜便拿出白银五十两与干净衣服相赠。

转眼间十多年过去了，凭着天生神力，吴六一当上了将军。

某日，他拜访了一位官位远不及自己的县令，这位县令正是查伊璜的侄子。吴六一自称是查公弟子，向县令询问查公近况，言辞很是恭敬。他恳求县令转告查公来自家做客。

此时的查伊璜早将十年前资助乞丐之事遗忘，得到消息后，出于好奇便来拜访。得知恩公到来，吴六一赶忙跑出大门迎接。待查伊璜入座后，吴六一换上朝服，“而后朝拜，如觐君父”。看着眼前这位将军对非君非父的自己行如此大礼，查伊璜着实被吓到了，直到吴六一道出自己身份，他才恍然大悟。在吴府住上几日后，查伊璜告辞离去。吴六一将家产登记造册，硬是逼着恩公收下半份家产后才放其离去。后来，查伊璜因康熙年间的《明史》案深陷文字狱漩涡一度被牵连判刑，“卒得免，皆将军力也”全仗吴六一倾力相救，才幸免于难。

查伊璜是位善人，这是毋庸置疑的。不过倘若善人也分等级的话，那他一定是位高等级的善人。这样划分不是没有缘由，帮助他人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古人早就给出了答案：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在这个故事里，查伊璜正是一位“授渔”者。面对力大无穷的吴六一，查伊璜没有像寻常善人那样仅仅施舍些钱财了事，而是为他指明了一条出路，这条出路非但能使得吴六一不再卑微行乞，甚至还能让他用己所长成为国家栋梁。这也难怪发迹后的吴六一会将查伊璜视为再生父母，并且在恩公落难之时会倾力相救。

回过头来再品味这则故事，查、吴两人可谓互为对方的贵人，而这一切源于早先查对吴的帮扶。如《史记》中分食物给韩信的漂母一样，起初查伊璜行善时不会想乞丐会如何报答自己。可恰恰是这份“无心为善”，使查伊璜日后得到福报，哪怕身陷囹圄也化险为夷。这个故事也告诉我们，积德行善，真的可以改变人生命运。

（刘 炜/文 《今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