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_徐浩

乡下老家就在邻县万荣，可以随时离开钢筋水泥铸成的工作和生活的场所，回到老家去走走。

    回家经过乡集市，公路也就成了街道，两旁摆满了五颜六色的日常百货、瓜果蔬菜，粉皮摊子、醪糟锅子随处可见。集市上穿着深色衣服的中老年人多一些，但中间也偶尔又有些鲜艳衣着，那是些年轻女子，她们拉着手并排着走，嘴里吃着东西，不时会冒出咯咯的笑声。车在人窝里挪不动，喇叭响着，有人让着，有人不让。穿过不长的街面，也是费劲千辛万苦。看着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的场景，勾起了我逛逛集市的浓厚兴趣。

    问问青菜的价格，比我生活的地方要高。但是，这里的大蒜和大葱倒很便宜，大概是因为自产自销，没有物流成本。吃羊汤饸饹的是个老汉，蹲在卖羊汤的大锅旁边，吃的响声很大，大概吃得带劲，帽子也摘了，头上冒着热气。一个卖萝卜的大叔向我打招呼：“买土鸡蛋么？要买到我家去买。家里还有几只土鸡呢！”我说：“你咋老说土东西呢？”他说：“一看穿着，就知道你是外边回来的。城里人也怪，找老婆要洋气的，穿衣服要洋气的，啥都要洋气的，吃东西却要土的。”说完，我和他都呵呵地笑了起来。在卖鞋垫大姐的地摊上，摆放着几十双纯手工纳制的鞋垫，做工倒是精细，颜色也是大红大绿。当拿起一双纳有人头像的鞋垫时，大姐上翻着眼皮说：“这是小人，把小人踩在脚下，没人打扰伤害你，保你平安。”我没有把谁踩在脚下的心思。就选了双纳有牡丹花的鞋垫，大姐脸上笑成了牡丹花：“这双好，象征荣华富贵，幸福美满，大吉大利。”

    集市的西口有个卖牲口的地摊子，牲口不多，有一头牛，有几只羊，还有几头猪。牲口的表情各种各样，有欢喜的，可能早已不满足了主人，巴不得另择新家；有不高兴的，可能是对自己未来的命运不能把握，不知是祸是福。没人买，也没人卖，只有几个卖家坐在一起说着话。奇怪的是，现在的卖家年龄都不大，已不是小时候对大伯贩卖牲口时的记忆。那时大伯他们是清一色上了年纪的人，买卖牲口有约定的习俗，看肢体，看牙口，相中后，买者和卖者撩起衣襟，互不搭话，两只手只在下边捏码子进行交易。大概现在已不是那样了，虽然来得直接了然，却没有味道。

    再走一走，到了乡政府所在的街面上，这里则是又一番风景，充满着现代的气息，林立着几家超市、家电专卖店、美容美发厅、大饭店……

    我虽不是在农村生、农村长，但我的父亲却是十几岁才从农村走出来的，身体里或许有着农民的基因吧，我喜欢乡下集市别样的味道，喜欢乡下集市纯朴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