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思__李建泽

常记儿时随父辈扫墓，晨多蒙雾，总觉脑子混沌，以致屡年扫墓，总记不清祖茔各处详地。现已人近花甲，定居豫西他乡，每年每到清明节，须赶回老家祭祖。走过岁月，阅过风华，历经沧桑，多少勾忆，百感交集……

    受春秋时期，介子推护君流亡途中，“割股啖君”忠心保重耳（晋文公），重耳逃外十九年方为君，登基论功行赏时遗漏了介子推，对此，介子推心灰意冷，倍感心寒，辞官偕母归隐绵山。重耳幡然醒悟，于是到绵山求介子推出来受封。但介子推已然被重耳伤害，不愿接受其弥补。重耳以烧山逼迫其出山，介子推仍然不出，最终烧死在山中。为了纪念介子推，晋文公下令在介子推遇难的这一天，“寒食禁火”，举国上下不许烧火煮食，只能吃干粮和冷食。受寒食节来历的影响，老家晋南河津汾河南岸柴家乡的扫墓就定在清明节前一天的寒食日，我们下牛村亦然入随。

    记的小时候，每到清明节前两三天，村里家家户户都忙蒸白面大花馍，人称“子福”，还捏出好多小动物，如燕子、免子、小老虎等。“子福”大馍上带薄盖，造型有蛤蟆、虎头、鱼等，且盖上爬些小蛇、蛇卵之类的，中间再插一鸡蛋，供上坟祭祀用。“子福”寓意，子孙孝供先祖，先祖保佑子孙得福。至于那些小动物嘛，可能是和绵山故事有关，保护“介子推”忠灵不散。

    当天，扫墓者皆为男丁，女性不参加。清早，大人们扛锨挎篮，篮子里放着“子福”、白酒、方块白纸、燃香、冥币等，还置一瓷碗，碗里放着“红嘴绿鹦哥，元宝宛当中”，其实就是将焯过的带根菠菜盘在碗里，中间放上嫩白圆润的一两颗煮熟脱皮的鸡蛋。孩童们手执蒸出的白面小动物，走在大人前，跃跃奔向村外。坡岭层田，堰陌地垄，到处是成群结队的扫墓人。

    人们每到一处祖茔前，大家填窟除草，修整披土，再压上一方白纸。然后各家掀开篮盖，放在坟头，众人齐跪，由族长燃化各献白纸、冥币，焚香围柱，洒几道白酒后，磕头而祭，以告慰先灵，愿祖先们收到兽禽肉食、白面佳肴、纸币……在另一世界不至寒酸，能享荣华。

    那时，每当我穿行麦田，总发现麦苗尖上挑着晶晶露珠，日升而耀，颗颗相映交辉，璀璨闪烁，大片如浩瀚夜空，挂在天上眨巴着眼睛的繁星。那一个个精灵嵌入心中，令人憧憬万千，曾夙愿作一首诗抒怀，不过至今未能。

    扫墓结束后，大人们让小孩拔些麦苗，挖些“肿手花”、枸杞，讲究全部带根，纸裹合包根部，归来别在门环上。麦苗根系旺，“肿手花”根粗，枸杞根长，寓祈后人旺、壮、长。

    第二天是清明节，到学校后，老师还会讲些古今中华民族的英烈故事，告诫我们常缅怀先烈，激励志向。如今忆来，慨叹人生美好，多在童年朦胧里。

    而今，父母均已谢世，每每再临茔地坟前，别是一番滋味，悲凄痛楚于心头。

    丁酉清明临近，浮想联翩。思尧舜昭晖，思禹开龙门，思秦皇一统，思汉武振邦，思唐宗贞观，思成吉扩疆；思屈原“上下求索”，思岳飞“壮怀激烈”，思文天祥“丹心汉青”，思林则徐“壁立千仞”；思毛泽东雄才伟略，思朱德度量如海，思周恩来品德耀史……

    忆父亲艺精干练，念母亲仁厚慈肠。

    清明节，承载多少怀念、多少眷恋，清明节，潜移默化着中华民族的忠、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