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菜园_王友卓

    娘的菜园里，曾经什么都有——茄子、辣椒、黄瓜、西红柿、葱、姜、芫荽、菠菜、蒜、萝卜、冬瓜、大白菜，还有姐弟们最爱吃的甜瓜“蜜糖罐”……

    那时，每年一出正月，娘就开始收拾她的“宝贝”菜园。姐弟们帮着娘先把自家猪圈里的猪粪和房前屋后堆积的土杂肥一挑一担地运到园子里，然后一锹一锨地将这些肥料撒匀，把冬耕的坷垃地耧碎耙平。待麦苗返青、小草拱芽、山野里呈现出“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景象时，娘带上全家人将已粉化的墒地调成大小不等的块块畦田。谷雨时节，菜地里早已种满了嫩绿的瓜菜幼苗。

    在菜园里，娘似乎不知疲劳，她一会儿把这棵被风刮倒的菜苗扶正培好，一会儿给那棵疯长的瓜菜打杈摘心，一会儿又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给“麻脸”的菜叶逮虫捏卵，从种到收，从春到秋。

    种菜既是精细的麻烦活，又是辛苦的体力活。不仅中耕、除草、灭虫不能丢松，单就一遍遍地浇水也让全家不得清闲。原来在村里上学时，浇水的任务由我和弟弟承担。当姐弟们陆续到外地上学后，浇水只有交给娘和爹。我和弟弟在家时，三天一小遍、五天一大遍的浇园时常忙到三更半夜。随着脸盆、铁桶的不断往返，池水汇集成一股股清流，慢慢渗入干涸的土壤，输送到瓜菜的幼果嫩枝，让萎蔫的菜园顿时充满生机。坐下小憩，望着夜空繁星点点，看着萤火虫飞来飞去，听着青蛙鼓起大腮高声鸣叫，每次都泛起对未来生活的遐想。清晨看到娇嫩的菜叶上晶莹的露珠，静静感受从土壤中释放出来的暖洋洋的地气，大口呼吸着从多种蔬菜中散发出来的混合清香，昨日的疲劳也已云散。

    人勤地不懒，汗水不白流。春天里，菜园被旺盛的菠菜、油菜、芫荽遮盖得碧绿；夏日里，茄子、辣椒、西红柿挂满了枝头；秋季里，萝卜、白菜、冬瓜凸显出它们的个头。当娘的菜园里结出了个近60斤的大冬瓜时，全村人都好奇地来看，发出啧啧赞叹。娘的菜园肥足、水勤、精耕细作，长出的瓜菜分外诱人。当一根根嫩绿的黄瓜、一个个光鲜的西红柿、一棵棵硕大的“抱头白”装满父亲自行车后的大驮筐，娘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家的蔬菜成为集市上的抢手货，这时娘就会狠狠心割半斤鲜肉，让全家人解顿馋。半肥半瘦的猪肉烩着新鲜的蔬菜，半个村子都会飘着诱人的香味。

    娘种菜的年代早已过去，生活的记忆犹新，旧日那片青绿和淡淡的清香一直萦绕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