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大鼓关公段搬演曲目及其渊源

著名艺人霍树棠到部队慰问演出 （资料图）

华云松/文

东北大鼓约形成于光绪初年，在清末至民国时期广泛流传于辽宁、吉林、黑龙江三省的广大城乡地区，曾有奉天大鼓、奉派大鼓、辽宁大鼓等名称，现通称为东北大鼓。2006年5月，该曲种被列入中国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学术界对其源流、人物、曲目、佳作、书艺、音乐、评论等各方面也展开了广泛的研究，但对其中已经形成曲目系列的关公段研究极少。东北大鼓关公段指以鼓板击节、以东北方言声韵说唱关公故事的鼓曲，在东北大鼓的短段、长书中皆占有重要的地位。

一

东北大鼓曲目的篇幅有短、中、长之别，在长书曲目《三国演义》中有若干关公段，在短段曲目三国段中关公段更是数量最多。

长书《三国演义》有前三国、中三国、后三国之分。前三国部分，有关公温酒斩华雄、关羽降汉不降曹、斩颜良、诛文丑、过五关斩六将、刘关张古城相会等曲目。中三国的“火烧赤壁”部分，有关公华容道挡曹操曲目。后三国部分，有关公水淹七军、夜走麦城等曲目。

短书关公段曲目众多，不同的艺人对同一故事的搬演也不尽相同，故存在着同一故事不同曲目的现象，现逐一整理如下：

《斩华雄》：霍树棠述本。演关公斩奸臣董卓手下大将华雄的故事。

《温酒斩华雄》：徐香九述、江玉洁记录本。故事同上文《斩华雄》，但说唱版本不同。

《白马坡》：徐香九述、江玉洁记录本。演关公斩袁绍手下大将颜良的故事。

《斩颜良》：为艺人编写或移植的曲目，故事梗概当同于上文《白马坡》。

《灞桥饯行》：窦文娴述本。演关公灞桥辞曹操、临别挑袍故事。

《关公辞曹》：演关公挂印封金、灞桥挑袍故事。

《古城会》：霍树棠述本。演关公与张飞古城相会，关公斩曹操大将蔡阳的故事。

《古城相会》：乔喜原演出本，故事梗概当同于上文《古城会》。

《华容道》：霍树棠述本。演关公赤壁之战放走曹操的故事。另有任占奎的《华容道》，鲍延龄的《华容道》，故事梗概当同于霍树棠述本。

《挡曹》：故事梗概当同于《华容道》。

《战长沙》：霍树棠述本。分为头段、二段、三段，演关公与长沙府太守韩玄手下大将黄忠大战的故事，但仅演至黄忠马失前蹄被关公战败部分。另有鲍延龄的《战长沙》，也当演关公战黄忠故事。

《关黄对刀》：刘桐玺演出本，当演关公战黄忠故事。

《箭射盔缨》或《收黄忠》（三回）：当演关公战黄忠故事。

《黄文下书》：霍树棠述本。演东吴为追讨荆州，定计请关公至东吴赴宴的故事。

《单刀会》：那月朋述本。演关公至东吴赴鸿门宴，但拒绝向东吴归还荆州的故事。另有同题的任占奎述、陈杰记录本，当演相同故事。

《单刀赴会》：王吉星演出本，当与上文《单刀会》演相同故事。

《临江会》：任占奎述，陈杰记录本。另有陈杰记录的《临江会》，演赤壁大战之前，关公保护刘备到东吴会见周瑜的故事。两本很可能是同一版本。

《关公盘道》：又名《貂蝉对词》，演吕布死后曹操将貂蝉送与关公，关公盘问貂蝉后不忍杀之，貂蝉遂出家为尼。

《关公盘道貂蝉对词》：原奉天东都石印局本，故事同于上文《关公盘道》。

《关公月下审貂蝉》，葛荣三演出片段。故事当同于上文《关公盘道》。

《白猿教刀》：沈阳有艺人唱过此段，是采自于民间传说的关公故事，具体内容不详。

以上曲目皆演关公生前的英雄故事。从文本渊源来看，除《关公盘道》《白猿教刀》及《灞桥饯行》的部分情节之外，其余皆以小说《三国演义》为蓝本。

二

通过对以上曲目的文本比较发现，子弟书对东北大鼓关公段影响较深。如将清代车王府曲本所存的子弟书《十问十答》与东北大鼓《关公盘道貂蝉对词》相比较，发现两者在情节脉络上完全相同，但东北大鼓开篇删去了子弟书中曹操派貂蝉留住关公的情节，结尾删去了子弟书中西王母度化貂蝉的情节，中间大量删减了子弟书中关公对貂蝉的盘问。在语言细节的处理上，可看到东北大鼓《关公盘道貂蝉对词》对子弟书《十问十答》的沿用，以貂蝉进辕门片段为例：

女子闻言移莲步，轻摇玉体进辕门。软怯怯转过七层刽子手，战兢兢越过了芽茶鹿角梅花坑。大帐中军止脚步，这佳人漫闪秋波把二目睁。（子弟书《十问十答》）

老爷开言忙传令，把一个害怕佳人带进营。软怯怯走入八宝连环寨，战兢兢越过枒义梅花亭。中军帐外止住步，这佳人慢闪秋波看分明。（东北大鼓《关公盘道貂蝉对词》）

霍树棠述本的《战长沙》对子弟书《三战黄忠》的沿用也是如此，两者在情节主干上完全相同，但东北大鼓《战长沙》略去了魏延私下劝说黄忠投降关公、仙猿教关公刀法和黄忠箭射关公盔缨的情节，类似于对子弟书《三战黄忠》的节选。在语言细节上也可看到东北大鼓《战长沙》对子弟书《三战黄忠》的大量沿用，以黄忠劝降关公为例，黄忠云：

不该听信诸葛亮，扭捏阴阳任意行。萤火之光难照远，坐井观天理不通。若听某家良言劝，早早罢战快收兵。你叫玄德心醒悟，同劝曹相灭江东。静扫狼烟安天下，不失封妻荫子荣。主意要把长沙取，那时节祸到临头悔不成。（子弟书《三战黄忠》）

你的大哥萤火之光难成正果，诸葛亮坐井观天知道的不多。你来看我家丞相谁能敢惹，兵又强来将又多。我劝你急速收兵把人马撤，回营劝说你的大哥。叫你大哥投降归顺我，咱大家扶保曹孟德。扶保丞相灭吴国，你弟兄封妻荫子光彩多。执迷不听休怪我，大刀以下命难活。（东北大鼓《战长沙》）

以上两例虽不能证明所有的东北大鼓关公段均是沿用了子弟书，但至少可以说明子弟书对东北大鼓关公段有直接、深刻的影响。子弟书影响东北大鼓至深，据说，清代乾隆四十八年，子弟书演员黄辅臣等将子弟书唱腔传入沈阳，以后又结合东北民歌而形成东北大鼓，当时东北大鼓演唱的多是子弟书词，故又称演唱班社为清音子弟班。通过东北大鼓中的关公段，也可印证子弟书对东北大鼓的深刻影响。

（《运城学院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