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子里找事干 古夏贝贝 随笔

一只蜗牛何时爬上我家平房的檐下？无意抬头看见它时，僵在那儿已有段日子，它是沿着平房顶的现浇混凝土爬到这儿的？还是从院子里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出发的？追寻它的来路，那不是我操心的事。它爬得应当非常辛苦，也够漫长，够我自己在城里和乡下折腾几个来回的时间。

以为院子是我的，是我们家的，适宜我们高大的人类活动，往往忽视了脚下的小东西。尽管匠人在屋里院外压实了地板砖，以为把土冒出的地方全部封死在里面了，不再有丁点的土冒出。土却从门角、墙边虚弱地涌出来，充满了力量，搬土的东西是些不善安逸的蚂蚁，它们打几厘米厚的堡垒搬出这些土来，应该费了好大的劲。蚂蚁们真活跃，有次，我无意中看到掉在地板上的一片白菜叶子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蚂蚁，不知它们想要“偷渡”到哪儿？

麻雀几日里转遍了主屋的檐，想在檐下育窝生育，檐下木头棱子缝隙全部被装修的匠人封死了，封得光滑漂亮，无处育窝，机灵的麻雀也能找出事干，在庭院的青瓦间和平房上随处嬉闹，叽叽喳喳刷着它们的存在。春天来了，长身子的马蜂在窗边和檐下的蜂巢里飞进飞出，它们在院子里找事干，也不管我们如何提心吊胆！

偏院边角两米不到，一尺宽的土壤里，集市上请来的两株草莓又在这个春天萌发出十多棵的新生命。我自己也在找事干，想让土壤空落的地方充斥活力，栽把葱苗和韭菜，随时可以割取吃个新鲜。后来，我还种了五棵茄子和几棵辣椒苗，也占不了多大地界，这样快挨到那棵开着花的石榴树。石榴树何时开出的繁花？雨又何时打下枝丫上的石榴花？一朵一朵的石榴花掉下时有多疼，才孕育出这一个个喜人的石榴果？

平常早九点会离开院子，就是迟了点，打开后院门，一只靛蓝背脊的喜鹊从后院旁的石榴树下抬身，逃得极快，呼啦啦扯开翅膀的声响惊到了我，一下飞过我家高墙，飞到三米开外邻家屋脊的青瓦上。许是稍感平安，抖抖黑尾翼，嘴上做着吞咽的动作。它很肥，羽毛光滑，背边有片干净的白毛，嘴里食物应是早饭剩菜倾倒的菜花，它是如何发现石榴树下的菜汤剩饭的？它应来过多次，只是这次被我无意撞见，吓到了我，我也吓到了它。它来院子里找事干，常来常往，或许把院子当作它自己的，安静的来，安静的去，从未受到这样的惊吓。

要说那只打去冬注意的檐下蜗牛，爬在那儿像粒微尘，它也在院子里干事情的，只是耗尽毕生的能量，兴许哪天遇到合适的湿度，在那完整的躯壳里又会莫名伸出两只柔软的触角。是它的孩子？还是活过来的它自个？反正活过来的老壳动起来，又会重新慢慢爬回到院子里找事干。

这院子看似是我家的院子，其实也不仅仅属于我，它还是昆虫、飞鸟和各类植物的院子，它们来来去去都想消磨掉自己的今天和未来，都想在这个院子里干出点惊天动地的大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