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楝树下 散文 王守忠

“院里莺歌歇，墙头蝶舞孤。天香薰羽葆，宫紫晕流苏。”每当我读起温庭筠这首《苦楝花》时，就会想起记忆深处那棵苦楝树，想起苦楝树下曾经发生的故事……

那是1984年暑假开学，我所在的乡镇联校响应上级号召，首次实行教师大招聘。作为一名民办教师，我被聘任到本乡镇的霍村学校任教。这所学校是暑假前刚被撤并了的村办初中，两个月前还有六到八年级三个班，彼时已人走楼空。走进校园，虽然映入眼帘的是满目野草，有点荒凉，但一道独特别致的景色深深吸引了我——校园里大大小小的苦楝树成了一道独特亮丽的风景，挂满枝头的小果实，如串串珍珠，在微风吹拂下不停地摇动，甚是好看。

我宿舍门前有棵水桶般粗的苦楝树。它刚劲挺拔，生长茂盛，犹如一位忠实的哨兵，昼夜守护着我们。茂密的树冠如一把巨伞，为我们遮挡酷暑的骄阳。这苦楝树还真如从小受苦长大的孩子一样，不论土质贫瘠，不讲气候条件，总是那样郁郁葱葱，茁壮成长。

苦楝树四季分明，春风吹绿校园的时候，它的枝头便萌生出许多细小的嫩叶，不经意间叶丛中便开出一簇簇紫色的小花。那花瓣密密的、碎碎的，花蕊是深紫色管状小喇叭，在春风吹拂下，绿叶和碎花一起飞舞，馨香沁人，整个校园弥漫在花香中。偶尔有些小花飘落怀中，顿感满身都是清香。每次闻着花香，真有种站在苦楝下、花香醉人倒之感。

夏季来临，教室里热得让人难受，苦楝树下便成了学生学习和休息的地方。一块小黑板挂在那健壮的树体上，清凉的树荫下便成了临时课堂，这里常常是欢歌笑语，书声琅琅。

秋天到了，苦楝树上那串串青果慢慢变黄，阳光下晶莹耀眼、闪闪发亮，这便是人们常说的苦楝子。

寒风吹过，苦楝树树叶落尽，留下的是苦楝树球形果实宿存枝头，经冬不落。据《现代实用中药》记载：“果实有收敛作用。治心腹疝痛，蛔虫腹痛。果肉捣烂涂冻伤。”不畏冬雪的苦楝子紧紧牵着母亲的手，在凛冽的寒风中啪啪作响，偶尔掉下几颗滚进树壕，次年便又是一株株幼苗破土而出，那顽强的生命力无不让人称奇。

岁月悠悠，星移斗转。昔日苦楝树下那张乒乓球台曾引来学生挥拍搏击；那个小石桌常有教师激烈地对弈；它留下了一届届师生的友谊……

那一年学校树木更新，宿舍门前那棵苦楝树在被伐之列。为了留住我与它的感情，我将它购买回家，两年后，请木匠把它打造成了一套桌椅。苦楝树木材硬朗密实，是打造家具的上等材料，清漆一漆，纹路尽显，十分美观。那个小桌如今已陪伴我40余年，它既是书桌，又是饭桌。尽管屋里家具不断更新，但这个苦楝树桌子与我长相厮守，从未分离，因为它在我的人生中有着抹不去的美好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