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个月,我就要和我的三十岁说再见了。其实,一直想静下心来,回首一下我们的爱情,婚姻。但往往叹息一声作罢,说起我和先生自相识以来的十多年里,我们承受了太多的压力,不堪回首,是的,不堪回首。  我在大学里就知道低我一级的先生的大名了。那时候他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一个胖胖的,矮矮的丑小鸭。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和这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会发生什么牵连。只是跑操的时候我是我们这一级的末尾,他是他们级的打头,就跟在我的屁股后面,不停的催,快点,快点!
  他是我们下一级内定的学生会主席。由於我的严重的视权贵如粪土的平民思想,我一直对这个未来的学生会主席有一种鄙视态度,当然,他绝对不会主意到我的这种表现,当时的我实在太平凡了。
  直到以后有机会经常一块到一个老师家去蹭饭,我们才算真正认识了,但彼此也没有什么好的印象。我是对他没有好感,他大概对我就压根没感觉。不过总算都记住名字了,在校园里见了也会笑一下打招呼。
  后来我就考上研究生了。他在第一时间找到我,说明年也要报考同一个地方,让我把用过的复习材料给他。我当时正如痴如醉的迷恋着同级的另一个壮状的男孩,他考研失利了。我正准备把材料奉献给他。於是我很不情愿的送了先生(当时可不是) 一小半,还嘱咐他,用完了再还我,我还有用。将一大半送给了我的梦中王子。
  离校去读研究生后就经常收到他的来信,让我帮助打探消息。我的全部精力还在我的梦中王子身上,就把打探来的第一手消息先告诉王子,然后剩点边角料告诉他。
  经过一年的奋斗,两个人都考过来了。来复试的时候都投奔了我。我热心的把我的王子安排进了研究生宿舍,并且一天两个电话询问起居。对於他可就没有这么上心了。当时他一下火车就感冒了。我一点不为所动,说近处我给你找不到住处了,你去哪哪吧。那个地方坐车要一个半小时。我不知道他在昏昏欲睡的状态下怎么去的,反正两天后我又见到了还活着的他。现在一说起来,他还咬牙切齿说,你可真狠。
  等他们入学以后情况就急转直下了。我的王子并没有象我那样痴情,也许压根儿就是我一厢情愿,可我们自始至终也没有问过对方是否喜欢过,就这样默默的让泪流了再流,在绝望中将这分感情埋葬。相反,他向我展开了胸怀。对我嘘寒问暖,体贴入微。在周围人的眼里,这是多么不般陪的一对,男的高大英俊,女的又矮又丑。许多年级大的师姐都来旁敲侧击的提醒我,师妹,别太相信别人了,让人骗了可就不好了。
  我当时也没有太认真。我的感情还无法从我的梦中王子身上转移过来,跟他多少有点排谴郁闷。但渐渐的就有感情了。他每天都用车子托着我一路欢笑着去买饭,尽管看上去还是不般陪,但慢慢的众人也就认可了。还有人说我们有夫妻相,想来可笑。
  那些甜蜜的时光就此掠过吧。幸福的感觉都是相同,不幸的感觉却是千差万别。
  我们的感情在稳步发展。我们相互勉励,携手共进,在共同的学习科研中收获了一个又一个的奖励,我和他都是老板的好学生。我们彼此已经不能分离。我们开始商量结婚。
  这时我才知道嫁一个优秀的人要附加那么多痛苦。他是家中的独子。父母是老来得子,自然寄予厚望,尤其是梦中都想儿子能娶个漂亮的儿媳回家,风风光光的办场婚礼,让他们在整个家属院扬名。可到头来儿子带到家里的却是这么一只丑小鸭。
  第一次去他们家,他妈就直接向我表明了态度,你们要想在一块,除非我死。还对我的家乡表示了无比的仇视,说那儿只出卖鸡蛋的。
  我们已经谈了四年。我们开始尝试分手。那真是生不如死的半年。我们经常在外面戚冷的街道上彻夜商量着我们分手吧,我们分手吧,最后又开始抱头痛哭。那时候他假期一回家,他妈已经开始尝试自杀来威胁他,我们真的已经走投无路。
  我的毕业已经临近。我不能固守这分无望的感情。要是真的什么事情发生了,我即使和他结合,又如何期望一辈子的幸福呢。
  我开始联系出国。最后我们相约,到国外我们一起生活吧。我们悄悄的领了结婚证没有酒宴,没有婚纱,没有祝福。如果明年他能够出国,我们就在大洋彼岸想见。如果他的家庭以死阻挠,那我们就此分手。
  我进海关的时候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可能就是最后,我们的泪水奔涌而出,谁来可怜我们的感情?
  那是被思念吞没的日日夜夜。我的留言机里每天都充满他的焦急短捍的留言,“你到哪里去了!?” “10点半了,还不在家,回来给我打电话!” 有一次在朋友家里过周末,到十点的时候我说我得回去接电话,朋友笑话我,说一个电话那么重要啊,再玩会儿。我给足了朋友面子,回到家里已经下夜一点了。还没进门就听见电话在啸叫。我一进去同屋的日本女孩就冲了出来,说,你的电话一直在想,有几个小时了,你快看一看。
  我赶紧给先生打了回去。他一听是我就把电话摔了。我又打过去解释。他一下子哭了,说你一个人在那,叫我怎么放心,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最后我向他保证每天按时作安全汇报。
  转年他不顾家庭的百般阻挠,撒了个谎来到我身边。我们在异国他乡有了一个真正的家。他有一次说,我走了以后他有时候自己往宿舍走,泪水就会流出来,那是一种刻在心里的疼痛。他不能没有我。
  如今几年又过去了。他的婚事已经成为他和他家庭间的死结。双方都就此保持缄默。但这是一种蕴含危机的平静。
  转眼我们的女儿就要出生了。先生一天天把感情转移到这个小生命身上,跟我商量,咱就叫她狗蛋,我们那起个这样的名字孩子好养。
  尽管许多痛苦的事情发生过,我们总算有了自家的家,马上还会有自己的孩子,想来,也算是苦尽甘来。
  今天夜里,睡梦中的先生突然再我的额头上一通猛亲。早上我问他是不是作什么好梦了,他说他梦见我们的女儿了。我就问他女儿长的象谁,他笑笑说,不告诉你,我的女儿还能长的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