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缘——李新潮散文

书缘

李新潮

与书结缘是人生一大幸事。

书是作者社会阅历的总结、人生智慧的结晶，是前人留给我们的精神财富。读书能使人长知识、明事理、增智慧；读书可以陶冶情操、拓宽视野、开阔胸襟、提升气质。尤以在青少年“三观”形成的初始阶段，书（当然是好书）是前行道路上的指路明灯。

小时候，当我开始识字后，受舅父薛荣福的影响，爱上了读书。先是小人书、连环画，随着识字增多，便开始看小说。在我少年时期，除了四大名著，当时社会上流传的小说，我看到过一大半。

舅父在姥爷家排行老四，仅年长我10岁，从小到大，我一直称呼他为“小舅”。当我上小学的时候，他在学张中学读初中。他不仅爱看书，而且喜欢买书，家里有满满两抽屉的藏书。舅父家与我家只隔着一条沟，他们村的孩子上小学就在我们村里，因此，我经常会在放学后随着几个表妹去舅父家蹭饭吃。

起初，每次去姥爷家时，只要小舅在，他就会打开桌子抽屉给我取一两本小人书看。后来，我慢慢开始看他藏的一些小说，印象比较深的有《雷锋的故事》《林海雪原》《欧阳海之歌（上、下）》《红旗谱》《播火记（上、下）》《把一切献给党》、《三家巷》《三里湾》《野火春风斗古城》等。那时候，书中有些字还认不全，但主要故事情节能够看懂，尤其是书中的主要人物，像《林海雪原》中的首长少剑波、侦察英雄杨子荣、“小白鸽”白茹、“飞毛腿”孙大得、“坦克”刘勋苍、“夹皮沟”民兵姜青山和他的“赛虎”（狗）等，以及其他人物，如雷锋、欧阳海、朱老巩、吴运鐸、金环、银环等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成为我崇拜模仿的偶像。而许大马棒、“蝴蝶迷”“座山雕”“一撮毛”等也成为我最憎恨的反面人物代表。

是小舅引导我与书结缘。他是我从小热爱学习，热爱读书的启蒙老师，他的藏书对我来说犹如甘霖雨露，在我渴求知识的成长过程中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

那时候没钱买书，全是借书来看。幸好小舅结婚时把他的藏书全都送给了我，这样我就可以拿书去和别人交换来看。像《苦菜花》《迎春花》《烈火金刚》《青春之歌》《红日》《平原枪声》《平原游击队》《敌后武工队》《暴风骤雨》《吕梁英雄传》《晋阳秋》《保卫延安》等，这些书都不知经过多少人传看，到我手上时，有的有头无尾，有的有尾无头，甚至有的无头无尾，尽管如此，只要能得到一本书，我都如获至宝，经常晚上做梦都会梦见得到一本书。

在学校里是不能带课外书的，只有放学回家利用吃饭和晚上时间看，好在那时没有家庭作业，放学之后的时间完全可以由自己支配。

小时候没有电灯，晚上我就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看书，早上起来，鼻孔都是黑的。我和奶奶在一起睡，她怕浪费灯油，总是不停地催促我熄灯睡觉，我就钻在被窝里打着手电偷偷看。为此，我还自己发明了所谓的“小电灯”，也就是把手电筒的灯泡卸下来，把电池用纸卷住，然后用一根导线连上灯泡和一根铜麻钱，铜麻钱放在电池底部，灯泡对住电池的正极就能点亮。有时候被书中的故事情节吸引，母亲做好饭叫了几遍我都没听见，惹得母亲不高兴，经常说“看书能顶饭吃，你就不要吃饭了”。

那个阶段，我像着了魔一样到处找书看，本村的、邻村的、亲戚家的，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但凡只要看到一本好书，总要想法设法淘到手，到了如痴如醉、废寝忘食的地步。吃饭时看，走路时看，睡觉时看，因为看书入迷，出过不少状况，也没少挨骂。

过去村里用石磨磨面，都要先把麦子用水淘洗干净，然后在场院空地里架起的“苇席”上晾干。淘麦子时我的责任就是看住小鸟和鸡、猪，不要让它们吃了麦子，这时候我就一边看着麦子一边看书。我家有只大红公鸡最狡猾，常常悄悄靠近，看我有没有反应，若被我发现，就赶忙逃走，有时候我被书中人物故事吸引，一不留神，它见我没反应，就迅速跳上“苇席”狂吃几口，最可恨的是，它那几个藏在暗处的“三妻四妾”也趁火打劫，纷纷拥上来抢食，害得我又招来母亲一顿责骂。

还有一次，我家场院靠近崖边有几棵枣树，枣子成熟的季节，当时只有三、四岁的小堂妹和一群小朋友在树下打枣吃，我在不远处的门楼下看书带招呼这几个小孩。因为看书入迷了，几乎忘记了孩子们的存在。忽然听见一片哭喊声，原来是小堂妹只顾仰着头看打枣，从崖边倒退着掉下去了。崖有10多米高，幸好底下有个粪堆，比较松软，堂妹掉在上面，并无大碍。这次事件在我心里留下了好长时间的阴影，后来父亲赶紧找人沿崖边筑起了一道土墙。那时候，农村里少有人拥有国内四大名著和世界名著，唐诗宋词、四书五经更谈不上，少年时代没能读到这些古典名著成为我最大的遗憾。

记得那时唯一看到的外国小说是前苏联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写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书中的主人公保尔·柯察金整整影响了我国几代人，他的那段名言：“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忆往事时，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为人卑劣，生活庸俗而愧疚。”成为无数青年人的座右铭，也是激励我不断严格要求自己、完善自我的至理名言。

还有一部前苏联小说《教育诗》（上、中、下三册），写的是二战后苏联一个儿童教养院的事。我印象最深的一个情节是一位教育工作者患有肺病，且身体非常瘦弱，他练习冬泳，开始差点要了命，但他坚持锻炼几年后，身体很棒，病也好了。受他影响，我有几年时间也坚持用冷水洗脸，可惜没有坚持下来。

男孩子小时候都很调皮，是书中无数革命英雄和正面人物形象教育和激励着我，使我才能始终沿着一条正确的人生道路走下来。

1977年高考恢复，虽然当时思想有顾虑，没来得及好好复习就仓促上阵，结果还是顺利考入大学。这是因为自己之前爱学习、爱读书打下了基础。

工作后，由于共同的爱好，我又结识了不少文学界、新闻界的朋友，也收藏了他（她）们赠予我的不少新作，都使我获益匪浅。

多年来，除了工作内容之外，我也尝试着写一些散文，承蒙诸编辑抬爱，偶能见诸报端。如今虽已退休，爱看书和动笔的习惯仍初心不改，有好的东西还是喜欢与大家共同分享。

（撰写此文时，我已购买了一套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的优秀经典小说并重新阅读。同时，谨以此文献给我已逝的小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