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运城博物馆窥探考古测绘的前世今生

三维激光扫描仪


高技术测量仪器全站仪及棱镜

孙吉宋墓搬迁展示

12月12日，“测堪坤舆 细绘遗踪——考古测绘科普展”在运城博物馆七展厅开展。“大地无言，大地有声”，在“测堪坤舆 细绘遗踪——考古测绘科普展”前言，可以看到这八个字。沉默的大地隐藏着文明的密码，测绘便是寻找到这些密码的方法之一。

走进展厅，一眼便可看到一块巨大的“山石”，岩石的肌理描绘着地层的秘密。再往里走，宁静悠远的音乐传来，仿佛传递着历史的讯息。向右看去，展板被设计成黄土地的样子，投影仪正播放着短片。

声、光、电在本次展览中得以巧妙运用。在时空交叠的空间媒介中，呈现在公众眼前的考古测绘生动起来。

本次展览共有四个单元，分别是“度量——从尺度观念到科学学科”“淬炼——中国考古测绘的百年历程”“现场——临猗孙吉宋墓考古测绘笔记”“论坛——考古测绘的现在与未来”。

走过“度量”单元，展板上解释着学科术语，展柜里摆放着一件件度量工具，“云形规”“多功能比例尺”“绘图工具”……在一片“星空”处，测绘科学借鉴的大量技术与理论成果，渐渐丰富。这片“星空”的布置，仿佛象征着历史的演进不舍昼夜，一代古人不断追问、解答与建构，引出第二单元“淬炼”，详解中国考古测绘的百年历程。

考古学起源于西方，于上世纪二十年代传入中国，走过了百年的历程。

以科学、严谨的眼光发现过去的考古学，从一开始就注重记录与测绘。百年来，考古测绘记录了众多遗址的空间信息，成果斐然。考古测绘工作者的足迹遍布中国大地，他们不断开拓创新，在考古工作中使用新方法、新技术，工具迭代更新，科学精神代代传承，是百年来中国考古学文脉相传、不断迈进的一大缩影。

在“淬炼”单元中，展厅内搭建起一处探方与探沟的模型，这或许是不少参观者第一次见到。探方中一层又一层的泥土，陶器、青铜器等遗存掩埋其中。“就是在这里挖出文物的吗？”一名幼童询问着母亲，又自答道，“考古真像在挖宝”。

在考古测绘这条路上，考古人的钻研从未停止。早期的考古学家以细致的观察力和求真的精神、以简单的工具精确地记录下遗址的信息。随着技术发展，考古工作者从测绘学科前沿汲取养分，不断寻找合适的技术，应用于田野。百年来，考古测绘的领域不断拓展，依据不同对象的特点，发展出了不同的测绘方式，在中国各个考古遗址加以使用，为中国考古学研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走过展厅内的“百年测绘时间轴”，一段正在播放的视频抓住了参观者的注意力。

“直到深夜才调整好了这台可以单人操作的高精度全站仪……”视频中讲解着全站仪，向众人展示考古人如何操作仪器获取文物信息，为出土文物颁发一张张“身份证”。“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从中国考古学诞生之日起，考古测绘工作历经平板仪、经纬仪、全站仪、RTK、三维激光扫描仪、多视角三维重建等设备和技术的发展过程，考古现场空间信息的获取方式不断演进，拓展和深化了传统考古学的研究领域。图展里，考古人在探方边支起三脚架，使用三维激光扫描仪、测绘无人机，利用高科技设备采集人眼可能会漏失的信息，为考古工地的发掘与出土文物的保护提供技术加持。

于是，我们来到“现场”，整行装、下田野，翻开临猗孙吉宋墓考古测绘笔记，详细了解考古测绘在考古工地上的具体运用。

孙吉宋墓位于临猗县孙吉镇天兴村东约750米处，2016年由山西省考古研究院、运城市文物保护中心、运城市考古队、临猗县文物保护中心进行抢救性考古发掘。在发掘过程中对墓葬壁画、彩绘、砖雕、土雕进行了科学的文物保护。在这里，考古测绘工作者综合运用控制测量、地形测量、摄影测量、三维激光扫描、地理信息系统管理等测绘手段，为出土遗存构建了珍贵的科学档案，对准确认识墓葬遗址或古建筑的价值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发掘结果显示，孙吉宋墓两座墓葬结构保留基本完整，其准确纪年为北宋熙宁八年（1075年）。墓葬皆为仿木构建筑砖雕墓，由墓道、墓门、墓室组成，有壁画、题记，砖雕、彩绘，内容丰富，既有宋金时期常见的“妇人启门”图、花卉图案等，亦有社火（戏曲）形式的乐舞彩绘，以及大量生动的题诗等内容，丰富了本地区宋代墓葬资料，为研究宋代民俗文化提供了重要的实物资料。为保护该墓，考古人员最终采用了分段切割、异地搬迁保护的方法。壁画加固、壁画上部斗拱搬迁、壁画下部搬迁、土雕搬迁，在搬迁墓葬的过程中，考古人员根据之前在墓葬中采集的土质数据进行了土质实验，并在测绘数据的引导下对墓葬壁画和墓葬结构完成了合理切割，保证了孙吉宋墓后续的完整还原。

除孙吉宋墓发掘与搬迁现场，展厅还设置了长治沁县罗卜港村宋金墓壁画全景VR展示，参观者动动手指，就可以观看壁画细节，其颜色、花纹、样式均一目了然。

最后一个单元是“论坛”，考古测绘的现在与未来得以揭示或得到展望。古遗址、古墓葬、古建筑、石窟寺在这一篇章均有展示。考古测绘是一种记录，但某种程度上也是人的大脑对客体（文物）的解构与主观认知重构的过程。视角的变化、工具的选择都会对测绘的结果产生微妙的区别。

因此，这一问题引发参观者一系列的思考。如何看待这种主观性与客观性之间的罅隙？通过手工或计算机绘制的虚拟图纸，与真实的文物之间能否等同？看似虚拟的考古测绘究竟有何意义？它的未来发展又将去往何方？

正如结语所说，从朴素的尺度观念，到系统的测绘科学，关于“度量”的学科逐渐成形；当测绘与考古相遇，历经百年发展，终而“淬炼”出中国特色的考古测绘；跟随考古人的脚步，亲临考古工地，在“现场”解答考古测绘的重要问题；问题总会不断衍生，“论坛”容纳一切思考，反思现在，展望未来。千百年来，人类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周遭的世界，尺度观念应运而生，测绘科学逐渐登台。渐渐地，人类认知世界野心开始扩展，我们不再满足于仅仅认知当下，我们想要一探过去，于是测绘和考古相遇，丈量历史，寻觅曾经。

文/图 记者 牛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