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清水河畔（大结局） 小说连载 成绍峰

二十四

天灾无情。当陈晓芸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清河县第一人民医院的病床上，时间也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这时候，外面的大雨已经早停了，病房外依然是刺眼的阳光。她的病床周围，围的
有学校的校长郭广生、学校的全体教师和几个四年级的女同学。看到她醒来，大家都又凑过来。几个女同学还趴在她的病床上流泪。

“这是啥地方，我怎么在这里？”说着，她想坐起来，却感到下半身像被针刺一样疼痛。

郭校长等人赶快过来，招呼她重新躺下来。接着，郭校长告诉她，这是在县医院，昨天上午，她和三名女同学被坍塌的教室埋在下面，是全校的教师和同学们冒着大雨把她们从废墟中扒了出
来，然后送进了县人民医院。

“三个学生怎么样？”晓芸接着问。

“三个学生都走在前面到了教室门外，只有一个受了轻伤，其余两个都没有事。就你在教室里……”郭校长说着，泪水在眼里打转。

“只要学生们没有事就好！”晓芸平静地说。

这时，几名女同学流着泪扑过来，说：“陈老师，您受伤了，您是为了救我们才受伤的呀！”

“老师没有事！不要哭，老师平常咋教育你们的？要坚强！”晓芸连忙起身，把哭泣的同学们揽在怀里。突然，她感到自己的两条腿像灌铅一样沉重而又不听使唤。

“我的腿……我的腿……怎么了……”她战战兢兢地问大家。

郭校长和同事们一下子哭了，大家谁也不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流泪。

“郭校长，我的腿……我的腿……我的腿……是不是已经残疾了？”她忽然大声问，病房里的病友们都齐刷刷地向她投来目光。

已经蹲在墙角的郭广生早已成了泪人，他用双手捂着自己那张痛苦的脸，也不回答晓芸的问话，泪水很快从他的指缝里流出来。

“我明白了……明白了……”晓芸说着，泪水滂沱而下。正在这时，晓芸突然用头向墙上撞去。众人连忙上前拉她，但已经晚了。她的头已经重重撞在坚硬的墙壁上，鲜血很快从伤口处流出来。

其实，晓芸并不知道她的病情如此严重。当众人冒雨将她从废墟中扒出来时，她已经昏迷过去半个多小时了，浑身也瘫软得像一滩泥。这么大的雨，怎么将她送进医院呢？这时，正好一辆面
包车从学校门前经过，好心的面包车车主看到这一幕，急忙掉头送晓芸去镇医院。在清水镇卫生院抢救并检查后，医生发现伤者的伤势很严重，建议立即转院治疗。面包车主又急忙驾车冒雨
奔赴清河县。后来，大家才知道，面包车主就是原来晓芸退掉婚约的对象吴亚宾。

在县第一人民医院，医生检查后告诉大家一个沉重的消息：伤者陈晓芸下肢的神经受挫伤严重，有可能造成终生残疾。也就是说，她的后半生将有可能在轮椅上度过。听到这个噩耗，在场的
人都惊呆了。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名美丽善良的姑娘突然会遭到如此厄运……

是的，这种打击对一个花季少女来说，无疑是太残酷了。她生活的帆船才刚刚起锚，正要扬帆远航，就突然遇到了暗礁。她是一个刚刚展翅的雄鹰，面对的是万里鹏程，翱翔蓝天，却突然被
折翅。当她突然接到这个严酷现实的时候，她一定会非常痛苦。即使作出不理智的举动，也是可以理解的。

医院的医护人员很快对晓芸额头上的伤口做了包扎。但晓芸的情绪依然很沮丧，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顺着她那标致而白皙的脸旁滚落。任凭同事们怎样劝，但也无法劝慰她心底那颗受伤
的心。

正在这时，郭登峰突然推门进来。他看着病床上的晓芸，一下子走到病床前，两只健壮的大手上前抓住晓芸的手。这时，众人都悄悄地退出病房。

“哇——”晓芸上半身一下子扑倒在登峰宽大的怀抱里，任凭如雨的泪水在亲爱的人面前流淌……

登峰是接到郭校长的电话后赶来的。今天刚刚到上班时间，他就突然接到一个传呼，他回了电话之后，原来是郭广生校长打来的。郭校长让他尽快到县第一人民医院来，登峰问他什么事情，
郭校长迟迟没有说，只是说务必尽快赶过来。郭校长曾经是他的小学老师，又是晓芸的领导，他没有多想，就向张科长请了假来到医院。到医院后，郭校长才把实情告诉他。并安慰他说，晓
芸的后半生将会在轮椅上度过，要他做好思想准备。而且晓芸的情绪很不稳定，刚才还撞墙寻短见，要他要好好劝劝她，尽快接受这个天大的不幸。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听到噩耗后一直无语的登峰向郭校长说了一句这样的话，就推门进了病房。

“登峰哥，我的腿残疾了……我实在不愿意再活下去了……”晓芸突然从登峰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两只手狠狠地抓住自己的头发，满面泪水对登峰说。登峰看到，此时的晓芸已经成了泪人。

“晓芸，人的一生可能要遇到很多灾难。但在灾难面前，很多弱者一蹶不振，或者长期沉浸在痛苦的深渊，而强者会很快从痛苦中走出来，摆脱思想包袱，以正确的心态面对灾难。伟大的文学
家高尔基说过，‘不要慨叹生活的痛苦，慨叹是弱者……’晓芸，我不希望看到你是弱者，我更不愿意我的女朋友在灾难面前低头。”登峰说完，两只大手紧紧抓住晓芸的肩膀。

晓芸听了登峰的话，擦去眼泪。良久，晓芸一直低下头，也不说话，任凭泪水流淌。

“晓芸，听哥的，我希望尽快擦去眼泪，直面现实！”说着，登峰掏出手帕为晓芸揩去眼泪。

一刻钟后，晓芸才喃喃地对登峰说：“登峰哥，我听你的，我要尽快从痛苦中走出来，面对现实！”

正在这时，病房的门缓缓开了，郭涛推门而入。登峰起身给郭涛让座，晓芸也和进来的郭涛点头示意。突然，登峰腰间的BP机响起来，登峰连忙找个借口，出了病房的门。

“晓芸，真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你知道，我当初是极力反对你教学的，如果你当初听了我的话，在县城……

“别说了，郭涛，我不后悔我当初的选择！”没有等郭涛说完，晓芸便打断他的话。

“晓芸，我知道你很要强，但你都成了这样，以后咋还能上讲台教学？要不，我再给我叔叔说说，你还到县教育局去上班去，就是你一辈子坐在轮椅上，也按干部的待遇对你，工资一分钱也不
会少，你看行不？”郭涛真诚地说。尽管他不理解晓芸的心思。

“郭涛，直到现在，你对我还是不了解。不管我以后怎样，我都会自食其力的。我不会接受别人的怜悯，更不会以我自身的原因去占国家的便宜！”晓芸说着，眼中没有一点眼泪。

“那我能帮你什么呢？”郭涛问。

“假如你要帮我，就是帮我把学校的教室尽快建起来，好让我重返三尺讲台！”晓芸坚定地说。

“这件事我会给我爸爸和叔叔建议的……”郭涛正说着，郭校长和登峰带着一帮人进来。郭涛只好暂时先退出去，因为房间太小了，进来的人很多。

首先进来的是县教育局的老局长张红堂和办公室主任王岩，他们听到消息后就赶来了。后来进来的有县人武部的牛震国政委和张红星科长。听说登峰的女朋友遭遇灾难在医院住院，他们也都
赶来了。

领导们都对晓芸说了一些鼓励的话，然后嘱咐身边的医务人员，一定要拿出最高的水平，尽可能把晓芸的伤情治愈。

送走领导后，登峰和晓芸就纳闷，这次副局长郭高亮为何没有来？随后，郭校长对她们说，因为这件事，郭副局长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已经被县委组织部免去副局长职务。

郭校长还说，这是他刚刚听张红堂局长说的，而刚刚离开的郭涛还不知道。

郭涛是今天一早听说晓芸出事的。他昨天晚上回到家里居住。早上起来，他的爸爸郭高志接到郭广生校长的电话汇报，说是陈晓芸很可能下肢瘫痪。听到这个消息，足智多谋的郭高志吓出一
身冷汗。因为他知道，学校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的弟弟可能要受影响。因此，他赶紧指派儿子到医院看一下陈晓芸，他安排一下村里的事情，随后就到。

接到父亲的指令，郭涛大吃一惊。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苦苦追求的女教师今后会成了瘫子。尽管晓芸迟迟不接受他的爱，但他本质是善良的，也不嫉恨晓芸这个善良而美丽的姑娘。如
果晓芸的伤情真像郭校长说的那样，他该怎么办？他可一直没有改变对晓芸的追求呀！现在晓芸成了残废，他，一个堂堂的乡镇干部、赫赫有名的村支书郭高志的儿子，难道要和一个残疾人
生活一辈子吗？

虽然他这样想，但他还是来到了医院看晓芸。当噩耗再次从医院医生郑志峰那里得到证实后，他的心的确凉透了。郑医生是他叔叔的同学，不会说谎。他在考虑，他还进不进病房去看晓芸，
他还要继续追求她吗？但郭校长等人已经看见他来了，而且领他来到病房门前，他只好进来了。

现在，他已经从病房里出来。他感觉，他刚才和晓芸的谈话是不愉快的。晓芸简直太任性了。即使以后生活在一起，他也会和她经常发生分歧的。生活在一起？这还可能吗？晓芸的后半生要
在轮椅上生活，他一个健壮的男子汉要伺候一个瘫痪女人一辈子吗？不！他没有那么高尚，他要立即作出重要的抉择，改变他以前固执的追求。对！现在就应该改变自己的人生计划。

想到这里，他突然感到自己很庆幸，幸好当初晓芸没有答应他，如果是那样……那他也可以提出解除恋爱关系。好了，让郭登峰去追求这名坐在轮椅上的美丽公主吧！他，要和这名他追求了多
年的梦中情人说“拜拜”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到刚到镇政府办公室上班不久的姑娘吴燕，虽然吴燕赶不上晓芸的漂亮，但吴燕看上去也很妩媚，也算标志。况且，他最近看得出来，吴燕好像对自己的印象不错。对，
他应该改变自己的追求对象。想到这里，郭涛突然感到很高兴，甚至有些飘飘然。他开上借来的那辆破旧得除了喇叭不响、浑身都响的面包车，沿着县城通往清水镇的公路，向清水镇方向驶
去。

而医院里，晓芸还在一拨接一拨地接待着前来看望她的亲人和学生。她的父亲陈玉清和她的叔叔陈玉民、婶子吴二莲先后来到她的病床前，看到亲人流眼泪，不听话的眼泪一次次从晓芸红肿
的眼睛里流出来。最让她感动的是，学校里30多名学生坐着拖拉机来到县城看望她，看到这些可爱的孩子们，她感到身上的担子更重了。因为学生们告诉她，自从她住院后，四、五年级的语
文课和全校各年级的音乐课都停了。

二十五

这些天来，晓芸的思想包袱越来越沉重了。这种忧郁的心情倒不是因为她的伤而造成的，更重要的是，自从她住进医院后，登峰对自己越来越好了。两个多月时间过去了，她心疼地看到，登
峰人整整瘦了一圈。

其实，一种想法一直在她心中酝酿，那就是尽快让登峰离开她，寻找一个更好的姑娘做他的另一半。但这种想法她一直没有告诉登峰。这些天来，她想了又想，决定应该尽快把这个想法告诉
他。这是她的决定。她自己决定了的事情，她要尽快实施，而别人也无法改变她的主意。

现在，她成了这个样子，其实就等于是一个废人了。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样一个活泼健美、能歌善舞的陈晓芸了，而登峰还是原来的登峰，而且前途无量。她已经不配做他的女朋友，更不用
说终生伴侣。既然她已经残废了，她不能去绊登峰的后腿，拖累登峰一辈子。

两个月来，登峰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为了照顾她，他每天天不亮就从单位宿舍里跑到县医院，把在路上买的早点给她捎到病房里。等她吃过饭后，他才匆匆吃上几口，然后匆匆骑上摩托车
往单位赶。上午下班后，他又匆匆来到医院，在病房简易的煤球炉上为她做午饭，然后看着她一口一口把饭吃完。下午下班后一直到深夜，他都守侯在她的病床前。直到夜里11点左右，他才
离开病床上的她回到单位宿舍里休息。

她原来打算不让登峰照顾她，但家里又没有什么人。她的爸爸不能来医院里照顾她，因为她年迈的奶奶最近哮喘病又犯了，需要父亲照顾。她的婶子提出到医院来照顾她，但她考虑到婶子的
孩子才刚满一岁，根本就出不来。后来，郭校长非要安排晓芸的同事陈艳梅来照顾她，又被她拒绝了。学校的教师本来就紧张，她住院后，四、五年级的语文课和全校的音乐课就没人教，咋
能再来个教师呢？而登峰一直提出在工作之余照顾她，但又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同意了登峰的请求。再后来学校放了暑假，郭校长又提出让陈艳梅前来医院，但被登峰拒绝了。

登峰越是这样照顾她，她心里就越感到不安。现在，她考虑的是应该怎样把登峰气走，离她越远越好。起初，她故意找登峰的岔，说他怎么不好，或者说是饭做得不好吃，或者说他下班回来
的太晚，但好像理由都不充分。而不管她怎么发脾气，登峰都还是一如既往地照顾她。后来，弄得同病房的病友们纷纷指责她，说她不知足，她的男朋友比一个丈夫对她都好！

中午时分，登峰又一次来到病房里。登峰大汗淋漓，外面的天气太热了，晓芸看得出来，他今天很兴奋。

“晓芸，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被县委、县政府转为国家正式干部，暂时安排到县委宣传部工作。同时，《商都晚报》苗新飞给我打来电话通知我，说我笔试和面试成绩都通过了，被
《商都晚报》聘用为专业的新闻记者。”登峰说着，显得神采飞扬。

“是吗？真的？那简直太好了，双喜临门呀！那你也不能身兼两职呀？”晓芸说。’

“这个不难，我已经给苗副总编说了，看我能不能暂时不去报社上班。正好，《商都晚报》准备在清水县设立记者站，我申请驻站记者。苗副总编已经口头答应了，只是需要报社编委会通过一
下。”登峰兴奋地说。

“哇，真是太好了！今后是不是要改称你‘郭记者’了？”晓芸半开玩笑地说。

郭登峰笑呵呵走到晓芸的身边，然后伸出手掌，在晓芸已经伸出的手掌上击了一下。“耶……”两个年轻人异口同声地发出一声庆祝。

很快，陈晓芸脸上露出短暂的笑容后，马上又显出忧郁的表情。

“怎么了？晓芸，你不高兴还是哪儿不舒服，腿一直很疼吗？”登峰关切地问。

晓芸犹豫了一下，觉得应该把她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登峰哥，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开口对你说，你可一定要答应我！”

“什么事？说吧，只要我能办到，我就一定答应你！”登峰不假思索地说。

“我想咱们还是尽快解除恋爱关系，你可以找一个更好的姑娘做你的终生伴侣！”晓芸鼓起勇气，还是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晓芸，你胡说什么？你怎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登峰一边准备为亲爱的人做午饭，一边惊讶地看着亲爱的人说。

“登峰哥，我不是胡说，更不是突然说起此事。你一直伺候我两个多月，我一直很感激。但我也一直想，我今后可能永远就站不起来了，难道就让你这样伺候我一辈子吗？这些天来，我一直在
考虑此事，你对我的爱我都记在心底深处，但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你对我的爱。我已经是一个残疾人，而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国家干部，我们可以做一辈子好朋友，但不能再做终生伴侣了。
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你必须答应我！不然，我从今天开始就绝食了！”晓芸一口气说完，等待登峰的回答。

登峰看着面前心爱的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晓芸，你怎么能有这种糊涂想法？我们交朋友，交的是一颗忠诚的心。心灵的相通和躯体的良莠关系并不大，假如现在躺在病床上是我的话，你
能离我而去吗？”登峰反问晓芸。

“我不管你怎么对我说，但你必须答应我！不然，这顿饭我就不吃了。”晓芸说得很坚定。

登峰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劝说他的女朋友。但后来，无论登峰再说什么，晓芸就是不肯吃饭。无奈之下，登峰提出推着晓芸到医院门外转转，也好调节一下晓芸的心情。

登峰把轮椅和晓芸一块从三楼住院部抱下来，然后再抱着下了台阶，推着晓芸来到医院门口。医院门外，是宽敞的人民路，也是清河县的样板路。出了医院顺着人民路一直往西去，就可以到
达县委、县政府和县人武部的门前。在县委大院的西北方，有一个美丽的人工湖，当地人称西北湖。近年来，县委、县政府斥巨资将西北湖进行了改造，建起了小桥、绿地等设施，成了一个
居民的娱乐场，也是市民游玩和散步的好去处。登峰想把晓芸推到那里，让她享受一下县城的这一美景。

登峰推着轮椅上的晓芸刚一出医院大门拐上人民路，突然一辆崭新的面包车停在他们面前。车门开后，郭涛和吴燕从车里跳下来。紧接着，在车的司机席上，吴亚宾也跳下车来。原来，他们
都是来医院看晓芸的。

吴燕告诉她，因为她上班后领导安排她到省会郑州学习了两个月，没有及时前来看她。另外，吴燕还告诉他们，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她已经和郭涛在恋爱了。

亚宾也对她说，他也是刚刚从北京回来。当时她出事后，因为北京那边有一个事情要马上办，没有等她醒来就去了北京。昨天，他刚从北京回来，就及时来看她。这一次，他还带上自己的女
朋友过来的。说着，亚宾把一个穿着时髦的姑娘拉到登峰和晓芸面前。这名外地姑娘还用普通话对晓芸说：“祝陈老师早日好起来！”

听说自己在废墟中被扒出来后，是亚宾冒着大雨用面包车把她送进医院。自己还没有感谢人家，而现在，亚宾和郭涛、吴燕都来看她。她突然激动了，一下子从轮椅上站起来，和来人一一握
手。

她站起来了？真的站起来了？是的，她真的可以站起来！啊！大家都惊呆了。

是的，站起来了！站起来，对别人来说，其实并不重要，但对于一个在病床上躺了近三个月的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来说，意义多么重大。是的，苍天有眼，把行走的本能重新还给了一个美丽善
良的姑娘，因为她惦记的不只是她自己一个人，而更多是那些坐在课堂上渴求知识的孩子们。让我们一起祝福这个可爱的姑娘吧！她要把辛勤的汗水和心血，要把更多的爱撒在她脚下的这块
土地上。

在我们这个世界上，几乎每个人的人生路都是坎坷的，不是一帆风顺的。人生中随时都可能会有灾难降临，会有厄运从天而降，但人们都希望善良的受害者能从被打倒的地方重新爬起来，开
始自己的新生活。我们的亲爱的读者朋友，更渴望我们善良而可爱的女主人公能从灾难和厄运中尽快走出来，迎接美好的明天。

回到医院里，连医生都感到很意外。医生说，原来的诊断可能存在误诊了，建议他们再去市内的大医院确诊一下。

商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晓芸的伤情原来的确伤及了坐骨神经，但不至于瘫痪，只要患者配合治疗，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是可以站起来的。也就是说，原来清河县人民
医院的诊断结果的确是误诊了。

“误诊”，两个字，却给他们巨大的喜悦。是的，几乎每个患者听到医院医生的严重病情宣告后，都希望医院是一次误诊。一次误诊，会给患者带来沉痛的或者说是致命的打击，同时，一次误
诊再次被确诊后也会给患者带来精神的升华或者是生的希望。

我们常说，天无绝人之路。本来，这种毁灭性的砸伤是不可能再重新站立起来的，或许是陈晓芸坚强而倔强的性格和不屈不挠的精神力量一直在支撑着她的身体，或许是登峰的悉心照料和巨
大的爱情力量赶走了病魔，使善良的姑娘重新站起来。但医生建议说，现在不要急于走路，要慢慢来，一天之内先让人搀扶着行走两个小时，以后慢慢循序渐进地增加行走时间。

是啊！病魔是可怕的。但在爱情这种人间至高无上的感情面前，还是让路了。爱情，这种神圣而伟大的感情，它有一种巨大无比的力量，它不但能叫人以生死相许，也一样能把人从死亡线上
拉回来。当然，患了不治之症的人例外。

经过两个多月的治疗，陈晓芸就要出院了。临出院时，医生嘱咐说，暂时还不要丢掉轮椅，即使现在回去就教学，也要把轮椅搬到讲台上。晓芸答应了医生的叮嘱，医生才答应晓芸出院。

出院那天，天气格外晴朗。郭广生和学校的其他教师都来到医院接她回校。已经是县委宣传部干部、《商都晚报》驻清河县记者站记者的登峰想找朋友一辆车送晓芸回家，被晓芸拒绝了。

吃过早饭后，轮椅上的陈晓芸就被登峰和郭广生等人抬上了一辆县城开往清水镇的中巴车，然后顺利到达清水镇。

在清水镇下车后，这有两公里的土路要靠推车回家。学校老师们要推晓芸，都被登峰拒绝了。登峰推着轮椅上的晓芸行走在平坦的黄土路上，教师们在轮椅的两旁缓缓行走。

登峰推着晓芸很快来到郭家楼村外的清水河桥上。越过这座古老而厚重的的清水河桥，村子和学校就在眼前了。

当走到清水河桥头的时候，陈晓芸让登峰停住脚步。在登峰的搀扶下，晓芸漫步上桥。站在历尽沧桑的古桥上，陈晓芸一时思绪万千。是的，她在这片土地上长大，在这片土地上劳动，她太
爱这片黄土地了。她已经两个多月没有亲近她了，她要在这里停一下，亲吻一下清水河畔的一切。她爱这里的弯弯曲曲的小河和那片稀疏的小树林，爱河岸上那片灿烂的野花和树林里欢叫的
小鸟，爱阳光下闪耀着波光的清水河。啊！她甚至爱这里的一草一木。是呀！ 是这悠悠的清水河水和这青了又黄的庄稼养育了一代又一代人们，他们都是清水河的儿女，也是这片黄土地的孩
子，她们都应该把自己的汗水和热血洒在清水河两岸的土地上，让这片土地更加美丽起来。自己虽然跌倒了，但也要挣扎着爬起来，重新回到清水河宽广而清澈的怀抱里。

九月，炽热的阳光倾洒在清水河上，河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河两岸，往日葱绿的庄稼已经变得斑黄。中秋节就要到了，玉米、大豆、花生、棉花。高粱、谷子、山药等秋作物已经趋
于成熟了。是的，农作物吸吮着大地的营养在大地上努力生长，然后把自己的果实奉献给大地，这就是农作物的一生。而人们呢？在大地上出生和长大，又在大地上挥洒着智慧和汗水，把美
丽的青春和生命奉献给大地，这或许就是完美的人生。

不远处，那泡桐树笼罩下那几排整齐的红砖瓦房就是郭家楼小学，小学旁边那片参差不齐的村舍，在烫热的阳光下显得安详而平静，那就是他们可爱的家乡。

陈晓芸和登峰手挽手漫步走下清水桥，轻步走向前面的村庄和小学。不远处的小村旁，等候陈晓芸他们归来的亲人和父老乡亲们、学生们已经向他们这边奔涌而来……

（全文完）




成绍峰，河南省商丘市宁陵县人，47岁，现任商丘日报报业集团京九晚报记者。业余爱好写作，曾发表新闻和文学作品3000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