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年货_杨群群

  元旦假期里回老家接来了父母亲。随后的半个多月时间里，因各种杂事忙忙碌碌，都未曾陪着老人四处逛逛。

     腊月十一的下午天气不错，也得了空闲，陪母亲在小区路旁的马路上锻炼回来，便和父亲一同上街准备置办些年货。一到市里的商业中心，交通就出现了堵塞，汽车的广播电台里不时响起“小孩小孩你别闹，过了腊八就是年……”的歌谣。腊八一过，年的味道还真的是越来越浓了。

    大街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南来北往的人们都忙着置办年货，有的搀着老人，有的带着孩子，手里都是提着大包小包，好不热闹。道路两旁各种买小吃的商贩生意也红火起来，小糖人、煎饼果子、糖炒栗子、烤面筋、饼子夹肉等等迎来送往，忙个不停。除了吃的，各个店铺、商场里的服装也开始搞促销活动了，有的大喊降价打折、有的在人群密集处散发广告传单、有的挂着打折宣传画，商家们都利用这新年到来的大好时机，使出了浑身解数来点燃人们的购物激情，希望有一个满满的收获。

    停好车后，穿过拥挤的街道，我带着父亲走进了商场，想给他买件衣服。父亲一再推辞说自己有衣服穿不让买。打我记事起，父亲勤俭持家，艰苦朴素，很少在吃穿用度上讲究，小时候过年，一家人都穿新衣服，只有父亲是把平日里的衣服洗干净新年穿。虽然工作以后我也时不时给父亲添买新衣，但他总舍不得穿，都压在箱底了。在我的极力劝说下，父亲才试了几件衣服，连着逛了几家店铺后，父亲都嫌衣服要价太高，不肯再试了，而我是执意要给他买衣服的，父亲最终没能拗过我。看着我从收银台拿回来的衣服，他不停嘟囔着：“家里有那么多衣服，我年龄大了也不讲究穿戴了，你们刚买了房经济负担重，能省一点是一点……”

    走出商场后，我和父亲穿过附近的铁路桥洞，到了集市。集市西头红红的春联挂了半条街，喜庆的窗花遍地摆放，各类日常用品一应俱全。一路朝东，两旁的红枣、葡萄干、核桃、花生、糖果等干货琳琅满目，油炸麻花、馓子、油果子的香味弥漫街头。集市东头以果蔬为主，火红的橘子、整袋的苹果、诱人的香蕉等等以及各种新鲜蔬菜是应有尽有，行人也是接踵而至，水泄不通。我和父亲在人群里慢慢走着，精挑细选着一样样必需的东西。

    在菜市经过一个拉着山药的三轮车时，父亲便问我这是什么菜啊，长相挺奇怪，从未见过。因老家那边没有山药，老家的人们家家户户都有菜地，一年四季的菜都富足，很少买菜。“这是山药，熬粥清炒炖汤都行，一会回家我熬点小米山药粥你尝尝。”我一边说一边挑选着山药。就这样一路走，一路买，每买一些东西父亲都赶紧从我手里接过来自己提着，我怕他提的东西太重要分担一些，父亲说：“你只管买吧，我提得了。”人山人海中，我和父亲在夹缝里一前一后地走着，偶尔他也会问问我一些不知名的果蔬像鸡腿菇、榴莲等等。

    阳光暖暖地照着，我想起了小时候，父母亲带我去县城置年货，那时的我，兴奋地跟在他们身后拿着糖葫芦，吃得满嘴满手粘糊糊的，一边吃一边走一边还好奇地问这问那，每每遇到新奇的东西，还时不时吵着闹着要买。那时，我是厌烦极了试衣服的，总觉得那是办年货时最枯燥乏味的事，一听试衣服就乱跑，最后总是被母亲抱住试衣服，我则一直哭到试完，有时试完了还怄气，父亲就会买一个小糖人哄我开心……一家人的衣服买好后，最后的目的地是滨河市场，母亲去市场里买菜、买肉，父亲带我们到市场东南角一家火腿店门口去排队，那家的火腿一根有一米多长，做的口味也极其鲜美，购买的人总是排着长长的队伍，因为孩子们爱吃无论队伍多长父亲总是耐心地等待。年货置办齐了，一家人大包小包挤着公共汽车回家。一到家，我和弟弟就迫不及待地吵着要吃火腿，母亲给我们一人切一段，弟弟总是舍不得吃，吃得极慢，而我三五下吃完后，就开始盯着弟弟的那段了，想尽办法、说尽好话后，分得他一小节，吃得美滋滋的。直到现在，在我记忆中，没有什么比那时的火腿更好吃的东西。

    如今，父亲已经渐渐老去，那个曾经阅历丰富、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父亲，现在像个小孩子一样跟在我的身后，也如当年的我一样好奇而可爱。

    金色的阳光中，带着冷意的寒风偶尔吹着，父亲手里提着沉甸甸的年货，脸冻得微微泛红。我挽着父亲的胳膊，与他肩并肩走着，心里暖暖的，这幸福的时刻令我感动、也令我沉醉。身后集市上小商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眼前马路旁一排排大红灯笼在风中喜气洋洋，又是一年春来到，快快乐乐置年货，欢欢喜喜过大年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