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习惯_李怀德

母亲有个习惯，特喜欢操劳。等到子女回老家探望，母亲忙前忙后，早早就张罗着为饭点做准备；逢有村里红白喜事，她总是在细节上问这问那，尽可能达到安排上的妥当；遇有客人来家时，她总是聊这聊那，尽可能实现招待上的合理。可以说，日常生活中的杂事，诸如过节探亲时需要带什么物品，生火或做饭等家常事务的某个环节如何布置以及院子内外如何收拾和整理等，她都一一过问和忙活。去年秋冬那会儿，母亲在老屋大门口的台阶处不慎跌倒而导致腿部骨折，大多时间在老屋的炕上休养。原以为母亲会安心养身，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也未能改变她始终操劳的习惯。即使母亲平时腿脚有点不便，但也没有影响她对忙碌的一贯“情有独钟”，总是想方设法去做点家务；即使我们时而特意“抢先”料理相关事务，但她的心里还总惦记着，并不停地予以过问。多次相劝的无济于事，让我有了细心的生活观察，也有着更多的生活思考。其实，母亲已将自己的生命融入生活的事务中，融入忙碌的节奏中。

母亲有个习惯，特喜欢收藏许多过时的或旧的物品，如很久前做的布料、布鞋和衣服，以及孩子刚出生时戴的锁锁、花帽等，还有些未曾用过的被罩、炕单等面料。都横放于老屋东舍的陈旧但很结实的木柜旁，我看到母亲常站在此处忙碌整理着，看到过她把收好的物品，或在某一时间点放入，或又在某一阶段时拿出。木柜不远处，依墙竖靠着一件装有两个大抽屉的黑褐色立柜。摞满着立柜中的好几个棉布包裹挤挨着，而抽屉里尽是些久远年代的诸如木梳子、针线笸箩等小零碎。


琢磨许久，似乎那个老立柜就是母亲心灵的保险箱，而其中的物品则成为她岁月历程的记录者。有时，我看到母亲不经意间就翻开柜子瞅瞅或望望，即使并非是找某样东西，可总顿悟其中有着母亲老年生活中的寄托，也有着她追忆往事时的栖息。实际上，家人也相劝多次，建议母亲将陈旧的物品扔弃，没必要再留着了。毕竟我们的初衷是基于现在的日子和条件变得好了，需要什么就可直接买了的便利。但无论怎么相劝，母亲就是舍不得丢弃她收藏的物品。实际上，这也归于她放不下往事，丢不下回忆，归于她尝试着寻觅曾经的美好和定格的时光。

坦率而言，母亲对家庭日常事务的操劳，对过时物品的眷恋，已成为积重难返的习惯。这源于她心中一直保持着那份朴实的生活态度，也一直承担着那份应有的家庭责任，更一直铭记着那份固有的人生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