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动 走出大山（连载五）_岳晋峰

五 、调动

二哥在武汉工作了两年，一个月领着轻闲的48元钱工资，心里慢慢开始惆怅起来。想想家中的老妈妈，和老爸，想想多病年迈的爷爷奶奶，感觉这些年的打拚确实给家里帮不上多大的忙。不要说给老岳家脱贫，就是自己过日子也比别人好不到哪去。

他是个黄土地里长大的北方人，武汉夏天大热，热起来像蒸笼一样，是当之无愧的四大火炉之一。冬天虽说不是多冷，但屋里没有火，阴凉阴凉，洗一双袜子挂在宿舍，好几天干不了。这个大武汉繁花远超山西省府，但这居住条件远没有北方好。老家夏季虽然热，却不闷，冬季虽冷，家家屋里都有火，还有热乎乎的土炕，一点也不阴。要说居住条件还能克服吧，但饮食却不习惯，大米多，白面少，又没有山西的刀削面。这些都不在话下，穷人嘛，再苦也能坚持。最不能坚守的是日子没法过了。


他在学校时谈的对象是她的同学，女方是个吉林人，来了几次武汉，对武汉也不习惯。更要命的是她分配在河北承德。俩人到了结婚年龄了，却一南一北，都不在各自的家乡，这叫四山不靠。没办法住一起，日子怎么过，就得重新选择地方。经过商量，他（她）俩决定都去石家庄落户。两个刚参加工作的学生想要跨省调动到异地，谈何容易，一个月下来辛苦赚来的几十元不过也就是四张大团结。留下生活费，节余出来的全都用在打点调动上了。

好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人普遍受毛泽东思想教育，人们思想好，社会风气正。没有贪腐行为，即便是吸你一支烟，喝一杯可乐，也是一分付出，十分的回报。红旗下生长的人吗，哪有西方那些铜臭味，社会还是风清气正的。

话说我买的那台老凌河车，跑起来看着是台汽车，停下来全身都是毛病，正如行话里边讲的那样：除了喇叭不响，剩下哪哒都响。修的时候比跑的时候多，最高纪录时我一个月修车费用花过六千元。真是挣一个花两个，往往种一葫芦打不下两瓢。虽然这台车没给我赚到钱，却给我备下了盖房子的全部用料，也帮我教会了三个弟弟开车，功莫大焉。提起教弟弟学开汽车，里边还有点插曲。当初买车时有个想法，就是要教会几个弟弟开车的手艺。大弟在学开车上受过刺激。

刚买回车没多久，娘从家里找上门说：

“你六弟才十六七岁，就跑到关窑煤矿推煤去了，回来对我说，娘，你说我现在还没到十八就开始下窑了，我能这样下一辈子窑吗？”


娘说娃还小嘛，说的他哭我也哭。你说你弟弟才十六七就跟着大人下煤窑，从窑上回来头皮脸面全是黑，张开嘴只能看见牙是白的，咱屋里又没有人在外头，你二哥跑唯远，咱又够不着，除了进窑还有嗦（啥）法。不行我寻你三哥吧，叫他教你学车。娘说，你说咋着？我对娘说：娘，你说这些我都知道，只是他上边还有他四哥呢，轮也轮不到他头上。那时五弟在外头打工呢。这样吧，我也不能答应您。你回去叫他来找我，我有话给他说。娘看我没拒绝，欢欢喜喜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六弟就来了。我说：兄弟你想学车也可以；首先，你要知道这车是我自己借账挖窟窿买的，不是咱们这一大家的；再者，按年龄现在轮不上你，该你四哥学，他比你大；再个就是要能吃苦要听话，你要是这三件事弄不明白，就别提学开车这档事。六弟满口答应。说这一大家是指我们哥们七个，上头还有父母。告诉他这车不是父母所赐，要分清教你学车不是必须。老六能成为第一个学开车的司机，还有另外一层原因，那就是老四刚结完婚，由着他媳妇给娘对着干。气得老娘常暗自落泪，我明白告诉他，再放任媳妇欺负老娘，别以为管不了你，也别给我提学开车的事。

这个冬天，二哥二嫂双方都调到石家庄。二哥来信说，石家庄就有新车卖。我开始多方筹措资金，准备买新车。

来源：家在山河间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