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那座石碾 郭竹爱 文

20世纪六七十年代，生活条件比较落后，人们经常用石碾或石磨把玉米、高粱等磨成面来吃。

石碾由碾盘和碾磙组成。碾盘是一个圆形巨石，直径约两米长，厚约半尺，下面是石头垒成的底座；碾磙是圆柱形石头，倒放在碾盘上。碾盘正中间是一个铁制碾轴，碾杆是木制的，直通碌碡中心的圆眼里，骑马串将其与碾轴相连。人们推着碾杆，碾磙开始转动，就能碾压谷物。人们还在碾磙与碾杆的连接处箍了一圈铁丝，使其更耐磨、更省力，有时候还会在那里涂上一点食用油，让其更加润滑。

过去，我们村东头、西头各有一座石碾。东头的石碾在东半巷戏台子以东的小巷口，从我记事起这小巷就叫“碾道巷”，一直延续到现在。小时候，村里每年唱戏时，石碾上总是坐着或站着好多小孩子，偶尔也有大人坐在石碾边上等待好戏开演。西半巷的石碾则在外公、外婆家以西的一个小巷口，和我们仅仅只隔两户人家，与对面的家庙隔着一条大巷路。小时候，我常跟外公、外婆去那里。因路南是家庙，路北是石碾，那里也是人们经常聚集的地方。

那时，小麦和谷子、玉米、高粱、红薯片等粗粮，都能在石碾上碾压，有时村里人还会将大豆、棉籽压榨食用油后剩下的豆粕、棉粕碾碎做成牲口饲料，所以石碾处经常有人排队。若有人忙家里的活计，就会用笤帚等占个位置，即使这样，也从来没有不自觉插队的。碾压时，大家都是互相帮助、其乐融融。

因外公家离石碾处太近，即使家里不碾东西，我大多时间也都在家庙门前玩耍，也因此非常熟悉石碾的碾压声。外公、外婆碾米或碾其他粗粮时，外公是主力，小脚的外婆则是扫一扫碾盘上碾好的粮食，并将其收好装到口袋里。我则会跟在外公身后绕着碾道转圈圈，或帮外婆撑开口袋，让外婆把碾好的粮食装进去。有时，我也想帮外公推碾，可外公一直不让。那时的外公五十多岁，长得高大，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但我还是会用双手去推与我差不多高的推杆，希望能帮外公一把。外公则会把我推开，说我正在长个儿，不然会长不高。外公的老伙计在一旁开玩笑说：“你爷一个都不够推哩，还让你帮哩！他那么高那么大，都会把碾子推得翻个个儿……”

每当我看到外公额头滴下豆大的汗珠时，总想着自己快点长大，好去帮他们。后来，我慢慢长高、长大，力气也大了，外公还是心疼我，不让我推。而我则完全接替了外婆的“职位”，去扫碾盘上的米或其他粗粮并装好，这样外婆就不需要忙了。

如今随着时代发展，人们的生活条件有了质的飞跃，曾经深深扎根各个乡村的石碾，也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对于曾经用过石碾的人来说，它不仅仅是一种农用工具，更连接着过去一段珍贵的记忆，成为那段岁月的特殊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