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篆刻初兴的明代,品评之风也是很盛兴的,涉及到刀法的有如下几处:
周应愿《印说》中提到刀之害六时从反面进行了品评:
刀之害有六:
心手相乖,有形无意,一害也;
转运若紧,天趣不流,二害也;
因便就简,颠倒苟完,三害也;
锋力全无,专求工致,四害也;
意骨虽具,终未脱俗,五害也;
或作或辍,成自两截,六害也。
心手相乖,有形无意的反面是心手相合,形意相融;转运若紧,天趣不流的反面是转运自如,天趣流动;因便就简,颠倒苟完的反面是繁简适宜;锋力全无,专求工致的反面是锋力猶劲,既工既写;意骨虽具,终未脱俗的反面是意骨皆具,又含书卷清气,超凡入圣;或作或辍,成自两载的反面是一气呵成。
朱简在《印章要论》中站在刀法与笔意之间将刀法分为“神”、“妙”、“能”、“逸”、“外道”、“庸工”六品:
刀法者,所以传笔法也。刀法浑融,无迹可寻,神品也;有笔无刀,妙品也;有刀无笔,能品也;刀笔之外而有别趣,逸品也;有刀锋而似锯牙燕尾,外道也;无刀锋而似墨猪铁线,庸工也。
朱简认为刀法要传笔法,但不是刻碑式的传摹笔法,刀法应做到浑融,不露痕迹。所谓炉火纯青,出神入化,天衣无缝,才是最高境界。刀笔之外还应有“趣”。文人艺术是十分讲究情趣的。如笔墨情趣是难以为一般人所理解的,须得读通了万卷书,进人中国文人的思维方式中便很容易理解了。篆刻艺术自文人介入以后自然也将情趣注入其中。朱简说:“工人之印以法论,章字毕具,方入能品;文人之印以趣胜,天趣流动,超忽上乘。”文人通过情趣在各种艺术形式之间建立通感。至于“锯牙燕尾”的锋芒外露和“墨猪铁线”的毫无刀味与笔意均是与文人情趣相违而不为文人摄取的。
徐上达的《印法参同》中在印论史上第一次单独对刀法分为上、中、下三个层次:
刀法有三:
最上,神游之庭;
次之,借形传神;
最下,徒象其形而矣。
古代的印论 文字虽然也很丰富,但绝大部分是语录体,题跋的形式,感悟式的,尽管有不少精彩独到之处,但毕竟不成系统,不易让人把握到作者的中心思想。徐氏大作则在体系上大大迈进了一步。在此,徐氏之论涉及到“形”与“神”之间的关系,“神游之庭”已进入刀法的自由王国,是随势赋形的境界,是“性”与“功”的完美结合。所谓:“有功无性,神彩不生;有性无功,神彩不实。”可见,不同形式的各种艺术到了最高境界是一致的,如登上泰山可以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道路,不同的方法,但最终都是到泰山之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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