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夫人书，如插花舞女，低昂芙蓉

“学书初学卫夫人，但恨无过王右军。丹青不知老将至，富贵于我如浮云。”诗圣杜甫在《丹青引赠曹将军霸》中说的是曹将军霸的书法取法卫夫人，但是非常遗憾没能超过王羲之，这说明当时卫夫人的书法倍受推崇，评价极高。

卫夫人何许人也？姓卫名铄，字茂漪，东晋女书法家，传说为王羲之的老师。从祖卫觊、从伯卫瓘、从兄卫恒，都是著名书法家、书法理论家。卫家家学三代，是东晋一个著名的书法世家。卫夫人很早就以大书法家钟繇为师，得其规矩，特善楷隶书。据她自述：“随世所学，规摹钟繇，遂历多载。”

酷嗜书法艺术的卫夫人少而好学，聪颖过人。传说，她幼时练习书法十分认真，达到废寝忘食的地步，山西晋东南古村落苏庄村，还留存一个十多亩的泊池，便是卫夫人常洗笔砚的地方，后人称为“卫夫人洗墨池”。

1700年前，年轻的李矩因保卫家乡有功，被东海王司马越任命为汝阴（今安徽阜阳）太守。卫夫人成年后嫁给李矩为妻。李家也是有名的书法世家，李矩善长隶书。当年，汝阴有卫、李两个书法大家，盛况或许能与会稽相比。可见阜阳的书法历史悠久，渊源深厚，一脉相承，从东晋延续至今。

卫夫人熔钟、卫之书法于一炉，变钟体的扁方为长方，娴雅婉丽，清秀灵动，自成一体。钟繇曾称颂卫夫人的书法。钟繇说：“碎玉壶之冰，烂瑶台之月，婉然若树，穆若清风。”

卫夫人创造的书体被后人称为“簮花小楷”，其特点是高逸清婉，流畅瘦洁。这实际上是对钟繇书法风格的继承，但在钟繇瘦洁飞扬的基础之上，更流露出一种雅致灵动的韵味。

小楷是楷书的一种，以柔美清丽著称，深得古代女子的青睐。“簪花小楷”虽然是小楷的一种，但卫夫人结合自身气质特点，在学习钟繇基础之上发展和创造，线条清秀平和，娴雅婉丽，去隶已远，形成了自己独具一格的娟秀风格。

唐代韦续则连用三组美丽的形象来比拟其书法：“卫夫人书，如插花舞女，低昂芙蓉；又如美女登台，仙娥弄影；又若红莲映水，碧治浮霞。”

清逸婉约，飘飘若仙的“簪花小楷”是魏晋书法的一个很特别的旗帜，体现了魏晋时期的审美观。“簪花小楷”后来成为深受闺阁女子喜爱的一种字体，但其实并不只适合闺阁女子，小楷本身就有清丽的特点，也很适合文人。

卫夫人不但在书法艺术实践上成就突出，而且在书法艺术理论方面也有重大建树和比较全面深入的论述。她曾作诗论及草隶书体，又奉敕为朝廷写《急就章》，有《名姬帖》《卫氏和南帖》《淳化阁帖》传世。

后来，卫夫人又根据很多书法的笔法，全面深入地参考了有关书法理论，并提出自己的看法，创作了书论《笔阵图》。卫夫人在书中首先提出，书法之妙“莫先乎用笔”，主张学习书法要上溯其源，师法古人。《笔阵图》中云：横，如千里之阵云；点，似高山之坠石；撇，如陆断犀象之角；竖，如万岁枯藤；捺，如崩浪奔雷；折，如百钧弩发；钩，如劲弩筋节。

这是卫夫人对书法艺术理论总的认识，也是她毕生从事书法艺术实践的宝贵经验，为后代书法家指出了努力方向和途径，对历代书法理论和实践的发展都产生了巨大影响，也成为中国书法理论中的重要内容和评判标准。

卫夫人在品味书法上为后人开辟了新的欣赏思路。她首先提出“筋骨”之说，认为书法要有筋劲，讲究“多力丰筋”，求的是风骨，以硬瘦为美，“肉”多者，则为“墨猪”。

卫夫人不仅是书圣王羲之的姨母，更是他的启蒙恩师。

少年时，王羲之曾拜在卫夫人门下，学习书法。所以，卫夫人对王羲之的影响非常大。青出于蓝，王羲之后来成为中国书法史上首屈一指的人物。王羲之著名的法帖《姨母帖》，就是47岁时得知卫夫人噩耗，在极端悲痛的心情下书写的。

梁如云/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