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ign=center][font=宋体][size=4]老宅[/size][/font][/align]
[align=center][font=宋体][size=4]□田无双[/size][/font][/align]
[font=宋体][size=4]孩童时期住过的老宅,早在2008年就已卖掉。每每想起那被卖掉的老宅,心里不免平添些物是人非的伤怀。

2016年的某天夜晚,我有幸重回朝思暮想的老宅,亲吻我儿时的记忆,找寻我遗失在时间里的根。

熟悉的巷子里,我站在老宅漆黑冷酷的大门前,耳边有寺院敲钟的当当声。推开门,门洞内的物件依旧。房上有泥筑的燕子窝,一只受到惊吓的燕子正探头探脑地望向我。门后的扫帚、门口的煤炉、整齐排列的一排排黑色蜂窝煤……一股难言的心绪萦绕心头。

走入院内,正中央种着的那株老枣树挺着干枯的身躯,张牙舞爪地回望我。我轻抚它的枝干,看向脚下的泥土,那里不光掩埋着老枣树的根,也埋着我的根。根与根交缠在一起,成了我心里最难割舍的一块病。

屋内陈列的家具散发出老宅独有的气味,也多了灰尘的气味。大厅里那尊观世音菩萨像仍带着慈悲的微笑,只是手持的仙瓶里已无绿色。小时候,我总会虔诚地将精心摘取的一节小枝、一根细草、一朵野花放入那仙瓶,学着大人们的样子双手合十闭眼祈祷,希望观世音菩萨保佑我的亲人们平安如意。兴许是那时忘了带上老宅,才至于我如今失去了它。

卧室里高高的土炕还在那儿,而我已经不在这儿了。儿时需要费尽力气才能勉强攀上的土炕,现在不过刚到我的大腿根处。是啊,我长大了,而老宅还在这里,静静地等待岁月侵蚀,等着那个曾把家折腾得天翻地覆的小丫头——我来看看她。

厨房的灶台安静地沉睡着,腹内那一炉灶火早已熄灭,有的只是灰黑的木头与一腔沉默。我蹲下,拉动灶台下的风箱,耳边似有呜呜声,一推一拉,一推一拉……

推拉之间,我从梦中转醒。虚握的手仿佛残存着风箱把手那木质的粗糙感,但鼻尖早无灶台的木炭味。抚面有潮湿的触感,我便就着这泪水的腥咸呜呜地哭起来。卸去成长加之于我的厚重铠甲,如我孩童时那般,蛮不讲理地大哭起来。

我无所保留地宣泄自己对老宅的思念,也感动于老宅所给予我的。我失了老宅,却又拾回老宅。尽管只有那一夜,我拾回的却是儿时的记忆与丢失的根。

2016年到2018年也恰如一夜,睁眼便已过两年。我再没回过老宅,却不再挂念老宅。

因为那梦之前,我的根在老宅里;那梦后,老宅在我的根里。

老宅的确给了我太多。[/size][/fo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