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道衡《人日思归》赏析

入春才七日，离家已二年。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

作者薛道衡（540-609），字玄卿，河东汾阴（今运城市万荣县）人。历仕北齐、北周。入隋后官至内史侍郎。后因得罪炀帝而被害。薛道衡以才学著称，一向被人推为隋代艺术成就最高的诗人。他的诗作虽然也没有跳出齐梁文风的窠臼，但有些诗写得比较清新。如代表作《昔昔盐》，其中就有最为时人传诵的名句“暗牖悬蛛网，空梁落燕泥”。这首《人日思归》，也是他一首著名的小诗。

这是隋文帝开皇四年（584）岁末作者出使南方、次年年初时所作的一首思归诗。题中“人日”，指农历正月初七。古时习俗以为岁首七日，依次为一鸡日、二狗日、三猪日、四羊日、五牛日、六马日、七人日（见《北史·魏收传》引晋议郎董勋《答问礼俗说》）。客居他乡，人日思人，思人而盼归；思人盼归之情，沛然从心中流出，凝结成这情致蕴藉的四句五言小诗。

首两句：“入春才七日，离家已二年”，从屈指计算离家时日的简单数字中，透露出思归的细微的内心活动。自岁末到人日，实际上离家时日很短，但这期间经历了旧岁和新年，算年头已是两年了。后两句：“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去年秋天由北方南来的大雁，如今又开始北归了，而诗人却滞留于南方；雁归人未归，故云“落雁后”。初春人日，春花还没有开放，而诗人思归之情却已萌发，故云“在花前”。诗人使命在身，欲归不能；然而心却早在春花怒放之前，就驰回故国了。诗人以物候变化作为反衬，委婉含蓄而又十分巧妙地表达了自己思家盼归的急切心情。

据唐人刘餗《隋唐嘉话》载：“薛道衡聘陈，为《人日诗》云：‘入春才七日，离家已二年。’南人嗤之曰：‘是底言？谁谓此虏解作诗！’及云：‘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乃喜曰：‘名下固无虚士。’”其实，后两句固佳，前两句也不弱。“才七日”“已二年”，数字的对举颇见匠心。

总之，这首诗虽不算卓异之作，但在齐梁余风浸延的隋代诗坛上，仍以其清远的意境、晓畅的语言使人耳目一新。从中隐隐透出一种新的趋势，新的气息。

程郁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