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锦帕上面绣着两只云雀_商盐往事连载（5）

铁头蹲到汉子身边，从他怀里掏出一团粉色绸缎，随便看看便顺手丢在一边，继续伸手去摸。我看见那团粉色绸缎一点点在地上展开，尽管有佩儿扶着，但还是重重地滑到了地上，一群人赶紧围拢过来。

闵荷性子野，从小到大也没把自己当成女孩子。夏日酷暑难耐，她在灶上炒菜的时候难免大汗淋漓，因此擦汗的锦帕是必不可少的物什。这锦帕上面有着晋文化特有的刺绣，不同于苏绣，其更多地体现了率真与淳朴，我曾看到锦帕上面绣着两只云雀，此时一眼便能认出。

钟成见我眼睛盯着锦帕，赶紧拾过来给我，我入手便觉出不对，展开来看时发现一个鲜血写成的“仇”字。众人面面相觑，铁头过去把那褴褛汉子拍醒，这人看看我们都在看他，翻身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见没人上前，才大哼哼啾啾着双手乱划。我看得明白，这人说他在监牢里受了闵荷委托，让他把这份“血书”带出来给我。

我拉着佩儿慢慢起身，挪着身子上了马车，坐稳之后才对铁头说：回。

二哥，咱不去给闵姐姐上坟了？（铁头）

我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众人等了一会儿，见没动静，马车也就回转了方向，缓缓往回城方向走了。至于那个哑巴，我暂时不能打草惊蛇，不管他是真是假，我都没有为难他，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钟成让人跟他的梢也被我拦下了。

回到家里，我把闵荷的锦帕放在桌上，众人一起围着观瞧，见我不说话，也没人吱声。

我这三位兄弟里，大哥洪文一点也不文，他天生神力，把一头成年壮牛掀翻在地轻而易举。三弟钟成在盐湖口做苦力，手很心黑是出了名的，久而久之也就拉起了一帮兄弟，只要是官府不让干的他都干。

最初此二人与我交厚，都是因为我凭着和元师爷的关系，从衙门里捞过他们，后来一起经历的事多了，才逐渐走近。至于我为什么受江湖中人待见，原因也在于对他们多有救助。这些人中有了解《水浒传》的，便送了我一个“及时雨”的称号，但我内心着实不喜欢宋江。

至于铁头，本名叫仇羽，原是我的一个仆人。只因喜欢练铁头功，把脑袋练得较常人大了好几圈，也硬了好几度，大家便都叫他铁头。可他练功全没个缓急轻重，脑子到底练坏了些，好在尚能正常交流，前提是没人刺激他。

知道三人理不出个所以然来，我用手指轻轻点着锦帕上的“仇”说：我这人心软，什么事都能哄弄过去，唯独不包括这个。

洪文的眼睛瞪大了一圈儿，扯着脖子说：二弟，你是说，闵丫头在死前被人糟蹋了？

钟成和铁头也都站了起来。

我瞪他一眼，说：难道你们就没看出什么蹊跷？

三人面面相觑。

闵荷不识字，就算他认得这个“仇”字，也不会写，更不可能写得这么规矩。还有，你们不觉得，如果闵荷真想传什么话给我，应该是个“冤”字吗？（我）

二哥，你的意思是，闵姐姐死前已经知道谁要害他们？（钟成）

钟成的脑子到底转得快些，这会儿洪文和铁头还在斜着眼睛看屋顶。

十有八九，而且这很可能就是他们一家这么快被灭口的原因。（我）

没道理呀，他们都被关在牢房里，怎么可能比我们知道得多？（钟成）

胡海升/作品连载（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