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恩虎：姑姑的生日

姑姑的生日

作者：李恩虎

高中学考第一天下午，我接到姑表哥电话，说明天是姑姑的生日，邀请我过去吃顿饭。犹豫片刻，我没有立即答应，只说这两天全省统考，作为考务工作人员，我恐怕难以脱身。表哥大度地笑着说：“算啦算啦，你工作重要，不敢耽搁公事。”

我推算了下，明天应该是姑姑80岁生日了。民间对给老人过八十大寿颇为看重，所以表哥特邀我前去赴宴。虽然我去姑姑家来回至少百十里，得麻烦别人把我送过去，饭后还得麻烦表弟送我回县城，但自幼身为姑姑钟爱的娘家侄子，我不能缺席，于是我特意请假3个小时，于12点前赶到姑姑家。

前年冬天，姑姑突发脑梗，经全力抢救，算是捡回一条命，却如植物人一般，认知能力基本丧失。姑姑生来一副菩萨心肠，与人为善，含辛茹苦将三儿两女抚养成人，劳苦功高，没料想，造化弄人，晚年却遭此大劫。

痛定思痛，直面现实，兄妹五人对没有思维的姑姑，视同满月的婴孩一般，有着十足的耐心与爱心。大表弟不止一次地对我感慨道：“好歹我妈还活着，好歹我还有妈，我是有妈的孩子呀。”

大表妹因为家庭拖累较少，便承担起照料姑姑的主要职责，吃喝拉撒，擦洗按摩，天天如是，精心护理。平素我去探望姑姑，她像酣睡的婴儿，半卧于床，气色红润，衣冠整洁，浑身清爽，没有一点异味。我暗自感叹：姑姑也算有福气，有如此仁孝的儿女，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生日这天，到了姑姑家，我照例先去探望卧床的姑姑。与表哥闲聊了一会儿，他说在县城外一家大饭店定了餐，我问姑姑去吗，表嫂快人快语道：“去呀，今天是你姑的八十大寿，她是主角，必须去。”表哥把姑姑抱到轿车里，两个表妹一左一右护驾，直奔县城。

圆形饭桌足有一间屋子大，三十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共进午餐。我环顾一周，兄妹五人各自的儿孙应该基本到齐，欢聚一堂，其乐融融，热闹非凡。遥想当年，姑姑嫁到王家，与姑父白手起家，造房建屋，生儿育女，开枝散叶，如今人丁兴旺，第三代人正茁壮成长，人人奔正道，个个有出息，作古多年的姑父倘若有知，当欣慰了。

表哥把姑姑抱到首席，两个表妹一左一右照顾，姑姑的头无意识地耷拉着，她俩一个把头扶正，一个小心翼翼地喂饭。饭后，表哥把姑姑抱到沙发上，兄妹五人开心地依偎在姑姑身旁，合影留念。

因我不便久留，先行告退，小表弟送我回县城，一路上我心潮起伏，感慨不已。姑姑是个没有文化的农村妇女，但她以言传身教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儿孙，造就了仁爱友善、宽厚待人的好家风，并代代传承下来。

如今四世同堂，多么和谐幸福的一家人，兄妹五人亲密无间，三妯娌情同姐妹，第三代后人血浓于水、感情甚笃。真希望姑姑能早日康复，她老人家定会天天乐得合不拢嘴，笑口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