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阎逢春的戏比吃羊肉泡馍还美” 1961年观阎逢春《贩马》之回忆

那是1961年的冬天，原晋南专区蒲剧团下乡来到寨里村演出。作为阎逢春的忠实粉丝，我心花怒放，欣喜若狂。该团在寨里舞台演了一天两夜三场戏，我每场必到，大饱眼福，美美过了一把瘾。头天晚上演出《薛刚反朝》，次日白天演了几回折子戏，晚上演出《火焰驹》。阎逢春饰演的艾千特别精彩，生动感人。经过60多年的风雨冲刷，我对艾千的艺术形象仍然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贩马》一场开演后，在激情跌宕的音乐声中，只见一位缠头裹脑、扬鞭跨转、细腿侧立、甩髯端须的英武艾千登场亮相，一下子就把观众的目光吸引住了。他左手扯缰，右手持鞭并跨在肘下，身子前后摇动，往前急跑，行进在硝烟烈火之中，扬鞭策马，大步圆场。在鼓板紧催的旋律之中，他足登三寸高靴，踏着音乐节奏，由慢到快、由快到飞的表演，真实地表现了艾千的知恩图报、心绪急切之情。观众报以热烈的掌声。为表现火焰驹之烈，在两次上马时，他左手搂住马缰，身子往前一掀，紧接着往后一倒，连跳三下，右手把马鞭一翻，稍往下垂，双足小步急往前跑。这几个动作充分表现了火焰驹这匹勇敢而暴躁的马，因为它要急着赶路，因此当人刚骑上去就往前一跑，把人前后闪了两下。连跳三下是表现马在开始急跑前，连续跳起咆哮了三声。马鞭往后一翻，一是表示在打马，另外表现了火焰驹的勇猛刚烈性格。他手执马鞭，通过各种优美矫健的舞蹈动作，加上他那形神兼备的灶门子（指眼神）表演，把一匹日行千里、夜走八百的火焰驹表现得活灵活现。

时值隆冬，天寒地冻，而舞台上的阎逢春却满脸冒汗，汗水和着油彩流淌着，将艾千远赴边关报讯的急切心情和骑马奔波之劳苦表现得惟妙惟肖，感人至深。当艾千再次上场时，脸上被汗水和着的油彩并没有被擦去。这是他从生活感受出发作出的真实表演。艾千日夜兼程，心急如焚，哪里顾得上去擦呢？当他奔赴边关，见到李彦荣元帅后，下马来了个倒身虎跳，紧接着一个双叉、背身躺倒，将艾千长途跋涉人困马乏，又见主心喜大功告成之感情表现得淋漓尽致。此时剧情发展到高潮，表演动作却画了个句号。

这里无声胜有声，观众的心也被凝固了。短暂的静谧过后，顿时掌声雷动。当艾千在慢板二性音乐声中，运用醉步踉跄哼唱，霎时清醒过来，向李元帅报告二老爷行将被斩的噩讯，又来了个单手揉背、双手揉膝的动作，十分逼真地表现了艾千精疲力尽而又强力支撑的神态。

阎逢春一招一式干净利落，非常逼真、非常到位而又毫不拖泥带水，实在是感人肺腑，令人回味无穷。

我们运城人常说，羊肉泡馍美太太。要我说，看阎逢春的戏比吃羊肉泡馍还美！

口述 原忠思　整理 梁 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