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语百物之冷板凳

成语百物之冷板凳

□聂鑫森

“冷板凳”一语，源自梨园。“清唱，俗语谓‘冷板凳’，不比戏场借锣鼓之势”（《曲律》）。

所谓“清唱”，演员既无需化妆，也没有锣鼓、琴弦的伴奏，坐在幕侧的乐师可以去干别的，板凳自然“冷”了。同时清唱往往无法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观众都不肯专心坐下来看戏，时不时起身走动，于是剧场内显得冷清，那空着的板凳也是“冷”的。而“彩唱”，则是演员化妆、着装登台，“文场”（琴弦）、“武场”（锣鼓）齐备，台上台下一片沸腾。

“旧时讥笑乡村私塾先生的清冷职位为‘坐冷板凳’。也比喻冷遇”（《辞海》）。

比喻一个人，事业上不能挑大梁，干的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更不会得到众人的关顾，俗语称之为“跑龙套”。

凳，是指“没有靠背的坐具，如：板凳；长凳”（《辞海》）。长凳在湖南又称之为长板凳，或条凳，凳面为窄长方形，配以四条凳腿，在家具中属于比较简单、朴素的一种，至今乡下人家犹用之。

“在两晋以前，我们的祖先一直保持席地而坐的生活习惯，没有高型坐具”（于伸《木样年华——中国古代家具》）。坐具为竹、苇、草编织的“席”，或以兽皮垫之，或用毛和絮等混揉擀制、粘压而成的“毡席”。垫子、褥子、毯子又通称为“茵”。

汉代坐、卧兼备的家具是床榻，不仅用于睡眠，还常用于聚餐会友等日常活动，榻低而窄，床高而宽。这个时期，从西域传入了一种叫“胡床”的坐具，“有两木相交，中间穿以绳子，可张可合，使用非常方便”（《木样年华——中国古代家具》），因无靠背、扶手，可说是一种“凳”的形制。

此外，佛门中所用的坐具，谓之“墩”。“有方形、圆形、腰鼓形，有三重、五重、七重，有实材的，也有空透的，装饰有壶门、有开光、有莲花图案……对于凳类家具的发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木样年华——中国古代家具》）。迄今为止，我们见到的最早的方凳——方形凳面，四条直腿，腿之间没有横撑，是在敦煌莫高窟二五七窟的北魏壁画中。而长凳则在唐代已很普及，在同时代的壁画中屡屡见之。到了两宋时期，人们最终改变了几千年席地而坐的生活习惯，凳和椅的高度提升，人们可以舒适地“垂足而坐”了，凳分为长方凳、方凳和圆凳三大类。

到了明清时代，长凳又有条凳和春凳之别。条凳一般使用硬杂木本色，七寸宽独板，四足起线，四周饰以牙子、吊头，有侧脚，是可供多人使用的坐具。春凳较之长凳面宽，形似炕几，与条案相近，凳面常采用攒边做法，芯为棕藤屉面。

《红楼梦》第三十三回，宝玉被父亲毒打，贾母心痛至极，“早有丫鬟媳妇等上来，要搀宝玉，凤姐便骂：‘糊涂东西，也不睁开眼瞧瞧！这个样儿，怎么搀着走？还不快进去把那藤屉子春凳抬出来呢。’”

“藤屉子春凳”，形如条案，漆成红色的木框上，用藤皮编成凳面，凉且软，挨打的宝玉抬放其上，可稍减痛感。

何谓春凳？清人蒲松龄《聊斋·宅妖》一文中写道：“尝见夏有春凳肉红色，甚修润。”红色往往与春色、春意相关，故着一“春”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