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楼（18）_河津人文

土厂拉土要赶上砖机笼口的进土速度，保证供应，对土质也很讲究，土湿了砖机口出来的砖坯条太软不成型，土干了笼口又容易堵塞，所以要保证每一车运往笼口的土都必须干湿合适。这样，在土厂的人往推车里铲土的时候就要提前搅好。父亲有时也过来，抡起镢把压在下面的湿土挖开，好与上面晾干的土搅匀。

开了春，父亲早早就放水把做砖用的地浇了，地上地下落差一丈有余，形成了土崖。土厂里岁数大点的人拿起镢头来到崖下开始挖土，顺着崖根挖出一条长长的土槽，形成空隙，上面的地已浇透，靠着湿土的自身重力，土崖会在挖掘的过程中瞬间倒塌，所以挖土的人必须要有很强的眼力和感知，稍微感觉到土崖要塌下来就得拿起镢头撒腿跑开。

但有时候也会出现崖根下的空隙已经挖得很深了，土崖就是塌不下来，其实这反而是最危险的时候。我的左胳膊上臂肌腱至今吃力不得劲，肌肉上留着一道伤痕，就是土崖塌了后压伤的。有一年暑假，我在土厂干活，几个人约好下午早点过去把砖机笼口处的土运满，可以躲在土崖底下歇凉，我坐在土崖底下的推车上。

上午有人就挖开了崖根，土崖还一直吊着没有塌下来。正当我们说笑时，突然轰的一声，土崖塌了，我只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东西砸中我的肩膀，之后便没了知觉，大家手忙脚乱地把我挖出来，有人叫着我的名字，有人往我嘴里灌水，我迷迷瞪瞪睁开眼，只感到左胳膊疼痛难忍，有人说，估计胳膊压在推车杆上了。

正在清点砖的父亲听到后急忙跑过来，让我试着伸展了几下手臂，说估计问题不大就让我先回去。活是干不成了，回到家，母亲心疼得不行，恼着说再也不要去砖瓦窑了，又急忙带着我找村里会捏胳膊的，摸了摸说骨头没事。傍晚的时候，左上臂已肿得圆嘟嘟的，疼得我头上直冒汗。捏胳膊的用一条布使劲缠住，让母亲到村保健站开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药片。

几天后，胳膊虽然不肿了，但隐隐作痛，那时候的我没有那么娇气，胳膊能活动就算是好了，但伸直左臂后肌肉明显分成上下两块，肌腱受损，弯曲一下胳膊，肌肉不似右臂那么完整，自那以后，我干活的时候左臂总很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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