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楼（24）_河津人文

    那炸开后滚落下来的石头都带有坚韧的毛边，人们就叫它毛石，盖房子打好了地基，垒台子就要用这种石头，把石头面子稍好点的压在底层，尖的、圆的、大的、小的都能用，拉回来就没有浪费的，石头缝隙间全灌入沼泥，夯得实实的，房屋盖在上面稳当结实。小块的装完了，马槽还没有满，父亲抡着几十斤重的大铁锤，来到一块大石头跟前，看了看石头纹理，扎好步子，往手心里呸了口唾沫，吹了吹气，双手抓紧铁锤把，抡起来砸向石头，锤头腾地弹起来，石头上砸出一个小坑，小碎石四溅，父亲说让我离远些，又抡起大锤连着砸了几锤，大石头顺着纹理碎成了几瓣，之后都被装到了车上。多少年后，开山炸石成为了历史，但那段艰苦的岁月一直铭刻在我的记忆中。

    父亲随车干的最多的就是上山给水泥厂拉石料，每天早早起来就得上山去排队拉料，一干就是好几年。石料有米料和指头大的块料两种，平均一天下来要拉四回，水泥厂按照马槽里装的石料方数来结算。天气暖和的时候开车干活还好受些，炎炎夏日在日头暴晒下铲石料，再喝水都流不出汗来，我每次回家都看见父亲黝黑的臂膀，身上总拓着一个背心印。冬季是最困难的时候，每天晚上回到家，哥先要把车水箱里的水放掉，以防晚上冻破水箱。早上还得早早起来，先热一锅热水加入水箱。发动车时，先把摇把从前保险杠的孔里穿进机器孔，左手压住油路阀，右手握住摇把使劲摇几圈，连摇几次，机器都是在最后一下快要发动着的时候突突几声又熄火了，父亲见状上前，一手扶在哥的左肩上，两人一起抓着摇把来摇，还是无法发动，父亲抱来一些柴火放在车子的机器底下，开始点火熏烤让机器受热，这样摇几圈就轻松发动着了，哥又使劲压了几下油路阀，让机器咚咚的快速转动，不能再熄火了。坐在司机楼里，嘶嘶寒风从不太严实的车门缝里钻了进来，父亲下意识地裹紧了小大衣。山坡上的石料厂把粉碎的石料顺坡溜下来，但不能直接把石料从漏斗漏进马槽，这就需要父子俩一锨一锨往马槽里铲。锨是大头槽锨，铲一锨石料都在十几斤以上，而且还得扬起来送进一人多高的马槽里，装满一马槽需要个把小时。                  

（24）侯占民/文